红直上,就象天做了一个火罩,罩住天下的人,天师拿定了主意只当不知。那火却也烧不到天师的身上,只是两边的乐舞生和那些道士,一个个诚惶诚恐,稽首顿首。天师口里又念,手里又捻,只见那个鹞鹰飞下飞下,和那些火鸦相斗,恰如红炉上一点雪,好不爱人也!天师想道:“鹞鹰虽是爱人,终是寡不足以敌众,必须怎么结绝了他的火鸦才好。”即时间,运起掌心的雷,“啐”一声,把个掌心雷一放。只是轰天裂地,划喇喇一声响,就把那些千百万的火鸦打得:无形无影一场空,火灭烟消没点红。有意桃花随水去,无情流水枉归东。
火母看见个火鸦之计不行,却又心生一计,飕地里一条火蛇绕身而出,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即时间,上万的火蛇塞满了地上,就是放野火的景象一般。一条自东来,一条自西而来,一条自南而来,一条自北而来,都奔着天师脚下。天师念念聒聒,取过净水碗来,把个净水洒了一洒,也一会儿,一条八尺长的雪白的蜈蚣飞将下地,竟赶着那些火蛇。自古道“蛇见了蜈蚣”,一会儿,把些蛇赶得东逃西窜,上跌下爬。火母看见个势头又不好得来了,连忙的张开那一个血光口,狠着是一喷,那火焰就有几十丈长;又一喷,又是几十丈长。他又碾动了火车,连走几走,口里连喷几喷,那火焰连长几长,烛天烛地。本是一地的火蛇,却又添了这一天的火焰,天连火,火连天,也不论个上下四方,也不论个东西南北,都只是一片的火光。天师却也吃了些慌,把个净水碗尽数的望天上一浇,只一天的见大雨倾盆倒钵而来,午牌时分下起,直下到申末酉初才略小些。
原来天师的净水碗,不亚于长老的钵盂,俱有吞江吸海之量,故此一碗水倒了,就下了这半日的大雨,还流不住哩。莫说是火焰早已消灭了,莫说是火蛇早已不见了,连火母也淋得没处安身,抽身竟回本国,叫上一声:“徒弟在那里?”王神姑连忙的答应道:“弟子在这里。”起头一看,吃了一惊,说道:“师父,你是个积年的火马,如何变做个冒雨的寒鸡?”火母道:“依你说起来,火马就不把水去泼人罢!”王神姑道:“水便是水,只是忒多了些。”火母道:“原来这个牛鼻子道士,却有好大的本钱哩!”王神姑道:“师父吃他的亏了。”火母道:“也不曾吃他的亏。”王神姑道:“你不吃他的亏,怎么晓得他的本钱大哩?”火母道:“你胡说。只说是今日输阵而来,连你国王也有些不好听相。”王神姑道:“师父,你另设一个计较罢。”火母道:“徒弟,你把个牛皮帐子帐起我来,四外俱不许人声嘈杂。你也要在百步之外伺候。大凡帐子角上、帐子脚上,有些烟起,你就来掀开帐子见我。”吩咐已毕,火母坐在帐子里面。王神姑伺候在帐子外面,鸦鹊不鸣,风吹不动。
却说张天师归到中军,二位元帅说道:“连日多亏天师道力,胜此妖怪。”天师道:“莫说个胜字,只是扯得平过就是好了。”二位元帅道:“这妖怪怎么得他降服?”天师道:“多了他只是一个不怕射,不怕戳,不怕打,故此就无法可治。”元帅道:“须烦天师广施道力,成其大功,归朝之日,自有天恩。”天师道:“好歹只看明日这一阵,不是他便是我。我决不肯轻放于他!”
天师磨牙擦齿,要赢火母。那晓得一上手,就有三日不见个矮鬼头的面。天师说道:“这个矮鬼头三日不见,多应又去请动甚么师父来也。”道犹未了,只见蓝旗官报道:“祸事来了!天师喝声道:“唗!甚么祸事来了?”蓝旗官道:“宝船上的祸事。”天师道:“怎么是个宝船上的祸事?蓝旗官道:“每船的坐桅上,都有一条红通通的大蛇,盘绕在上面。头上有一双红角,项下有一道红鳞,背上有一路红鬐枪,后面有一条红尾巴。”天师道:“似此说来,是一条火龙了。怎么有个火龙会缠在桅上?不消说,这一定是那个矮鬼头弄的玄虚。你们去报元帅知道。”元帅叫问国师,国师道:“只问天师就知道了。”
天师吩咐众军人把个箭去射他。只见一箭射上去,一条火喷将出来,连箭杆都烧乌了。元帅吩咐道:“住了,不许射。”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