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连吓带把碍事的大侄子推脱彻底:“青鸾醒来后记得转告他,乖乖带鸟崽,不得没亲没疏再来打搅我一家和乐。要是再引得貔貅误会,我就削掉他一只脚,再将你丢到极北之地冻成人棍。”
凤凰莫名其妙地睁大眼。
“这是他欠我的。”鲲鹏不打算跟他解释,带着貔貅径直南去。
鲲鹏飞得极高,从地面上无从寻觅他的行迹。这只强大无匹无人可以欺侮的鸟儿遨游天际,心却是颤抖且匍匐的。他沉默许久,没听得貔貅跟他说话,憋不住地要打听:“你……相信我吗?”
貔貅哼哼唧唧,没点口头上的回应。
鲲鹏求生欲旺盛,疯狂表忠心:“我看凤凰青鸾只作弟与侄,只是他二人时常闹别扭,我过去才多看顾一些。我以前对他们两口子多有关注,叫你误会,是我不对。”
貔貅冷淡地“唔”一声,不以为然的样子。他看得出来鲲鹏与凤凰并无私情,想起青鸾死前满心凤凰只字不提鲲鹏如何,大约也真没什么奸情。
只是他心里始终挂怀鲲鹏把人照顾到他两床上的事,觉得他应当是看轻与自己的这段关系的;且始终牢记鲲鹏私底下对自己的评价:貔貅这家伙又凶又坏又贪又馋,实在烦人。
这两者相互佐证,共同把他双手献上的感情踩到泥土里,打上卑微与轻贱的烙印。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他有心要把窗户纸捅破,又觉得过于难堪了。过往都是他在追逐在表白,鲲只需尝试接受。若说鲲实则对他不甚满意,不像他这般急着表达爱意,也是人之常情。现今反了角色追过来纠缠,也只是一朝失了追捧顿觉空虚,撩拨着想让自己再拜倒求爱,回到过去被人记挂爱慕的快活日子。实则对自己,并不需要多添一丝感情。
这么解释,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把凤凰青鸾排除出他们的二人世界,依旧不能在这空洞的关系中感受到希望。心这般凉,身子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鲲鹏抱他抱得紧,一直担忧对方并不相信自己的清白拍拍翅膀飞个没影,神经紧绷地一碰就能断掉。貔貅呼吸重一点他都要灵魂颤抖,何况是打了个哆儿这么大的动静。
战战兢兢的老鸟绞尽脑汁回想自己方才的言行,试探着轻声问:“你怎么害怕了?是我刚才说削足的事吓到你了吗?”
一言不合还掰过别人角的小坏胚子:……啥?我害怕啥?
鲲鹏被敏感多思的貔貅活生生折腾得一惊一乍,坚决奉行“任何可能的嫌隙都要扼杀在摇篮里”的政策不动摇。他带着貔貅越过万里晴空,老实交代他和青鸾的某次会晤:“你染黑毛骗我那次,我想让你改掉撒谎成性的毛病就一个人回了天池。当晚毕方把被逐出家门寻了短见的青鸾带上天池给我医治,我给他把冻死的下肢治好了,这便是他欠我的一条腿。”
“他伤好后,我为了打消他的死志,扬言要是他再为情所困走上死路,就要将始作俑者凤凰丢进极北之地冻成人棍。”鲲鹏说着心生悲戚,“只是他身心所系唯有一人,觉得失了爱便尘世难熬,我终究拦他不住。”
貔貅背对着鲲,越听越惊诧:“你说我们分开那晚,青鸾来家里医治?他坏了双足,你在哪儿安置的他?”
你是不是把他放在了我两的床上?脚都坏了定然是不能站着的,而他两那简单粗暴的屋子可供瘸子挑选的家具并不多。
鲲鹏点点头,物伤其类地低声求饶:“你不要再和我闹了,也不要抛下我。”他埋在貔貅后颈处,话语呜咽:“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何尝不是人世难熬。自你别后,我没一日活得自在。”
他深吸一口气,后怕道:“你那样心高气傲,被我责备两句负气离开。我便知晓,你在外边再怎么忍饥挨饿也定不会回来找我。你脾气这么坏,自小树敌无数,要是在外遭人寻仇,受了欺侮也无人相帮。我还得日夜担心你被仇敌私下截杀,你再怎么凶悍刁钻,也不能时刻防备,要是你死了,我……”
“我要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