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她是北四坊的当家,逐城百姓虽然穷,但附近多驻军,她的勾栏和赌坊倒也盆满钵满,胡玉娘说是逐城首富也不为过。”

林听张大嘴,一脸震惊。

“怎么,后悔没跟她走了?”段翎揶揄。

林听摇头:“就,就是觉得,奇怪,她是女子,也,也能做生意吗?不,不会被说,抛,抛头露面吗?”

“逐城一茬又一茬的人死得跟割韭菜一样,能活着就是本事,何必在乎男女?”

段翎的话给林听不小的冲击,她一时间不太明白,心里乱,就默默低下头吃窝窝。

“不过她这个人心肠狠毒,手中人命不计其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跟着她,大抵学不出什么好,我会找个合适的人家抚养你。”段翎又说,他自觉已经十分仁慈了。

“您,您还要送走,我?”林听被这个消息打得猝不及防,原本以为三哥默认留下了,她怔忡片刻,不知所措。

段翎抬手,示意她环视四周:“这三间房子,光是住人就已经十分勉强,不消说你这个年纪……,”他顿了顿“你如今多大了?”

“十一。”林听呆呆说。

“哦,才十一,你这个年纪,养起来麻烦事许多,我并不愿意为你费心力,况且你要守你那个什么三从四德,你我男女有别,住在一起不方便,交由别人养,是最好的安排。”段翎正说呢,一低头,林听嘴里正一滴滴往外滴血,落在窝窝头上。

他疑心对方是急火攻心,恐伤及她内里,本就受磋磨不成人形,若小小年纪再伤了肺腑,将来有她苦熬的。

段翎连忙下树木,掐上她的手腕,只探得气虚血弱,也有躁火之状,未见旁的异常。

林听还张着嘴,血滴答滴答的。

该不是咬舌意图自尽?

段翎掐住她脸颊,强迫她张大嘴,向她口腔瞧去,只见里头某处多了个血槽,正往外渗血。

……她,牙掉了。

段翎:“……”

低头,林听正无辜惊恐地望着他的眼睛。

段翎从牙缝里挤出话:“十一了,牙还没掉完?”

林听搅搅手指,颤声提醒:“男,男女大防啊,三,三哥……”

段翎愤恨地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林听配合地捂着额头被弹倒在地。

林听还是被送走了,段翎动作很快,晌午放出去消息,下午便选好人家了一对老弱无子的夫妇,丈夫叫徐大郎,妻子唤姚金娣两口子是老实本分人,都略识得些字,人也讲理,前些年逃荒来逐城的,因为过于老实本分常常受欺凌。  段翎觉得这样的人家刚刚好,不说富贵,但也温馨和睦,有他看护,日子安稳。

两口子老年得女,又变相得到了段翎的保护,赶忙千恩万谢,保证一定好好对待林听,然后欢天喜地把人牵走了。

确实如段翎打探的那般,徐姚两口子是实诚老实人,但过于老实了,因为段翎托付的缘故,林听虽名义上是他们的女儿,实际上他们恨不得跪着,把人当祖宗一样侍奉。

林听刚进家门,想到自己一波三折的人生,又被段翎赶出来了,止不住掉眼泪,两个人以为自己做得不好,便诚惶诚恐,脸色煞白地向她磕头。

两个长辈向自己磕头,林听哪儿能承受,她不知道怎么办好,就跪下,和他们两口子对着磕头,见此,那老两口磕头更猛烈了。

还是林听先受不住,又磕没两下,眼睛一闭,人就直挺挺栽倒下去。

两口子更慌了,又是找大夫又是抓药的。

大夫说她身上症结不少,多是心上来的,气机郁滞,情志不畅;肝火上逆,头痛眼赤;火邪内盛,毒邪外发,又加之降温受风寒,病情来势汹汹,但机体孱弱,血液亏损,不能轻易下药,还是舒心为上。

姚金娣给林听擦拭身体,林听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咳嗽,眼睛通红,迷迷糊糊哭着跟她说:“阿婆,身上疼。”

姚金娣心疼得直掉眼泪,林听又哭诉:“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