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的城市,寒风起了,夹着细雪,吹得楚窈脸颊发疼。
在这凛冽的寒风中,那些记忆如一帧帧泛黄的老照片,忽然闪过她眼前,带着深情的凝视。
许霖远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轻轻地拨弄着她的秀发,英俊的面部轮廓柔和起来,他认真地看着她,道。
“我们去法国吧,”他轻声说,语气中满是期待,“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法国?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普罗旺斯和塞纳河,听起来真让人期待。
她也想忘掉四十年间纠缠着她的湿冷黏腻的记忆,她想要和他一起逃离,想要找到那片无忧无虑的净土。
“我愿意跟你走,”她的声音如同细语,轻得几乎要被风带走,“但……我有件事必须要做。”
许霖远愣了愣,“什么事?”
楚窈解开安全带,缓缓躺下,头枕在他的腿上,压抑已久的往事如涟漪般涌上心头。
“你知道我有一个儿子。”她顿了顿,心中有万般纠结,终于开口,“在他五岁的时候,我不得已暂时离开了他。后来,儿子被送到福利院。”
许霖远骨节攥紧方向盘,勉强笑了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我一直想接他走,但院长告诉我,有对富豪夫妇想要收养他。如果我真的想为他好,就不该耽误他的大好前程。”她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无声滑落。
回忆如洪水般涌来,那些不可逆转的选择让她心如刀绞。
“我曾经去过福利院,偷偷看他,他穿着干净雪白的衬衫,坐在树荫下安静地看书。如果他跟我在一起,只能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离开他。”
许霖出离愤怒了,远猛然踩下刹车,橡胶轮胎摩擦柏油路面发出尖鸣,他用力一拍方向盘,重重喘一口气。
“你凭什么?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说什么为他好,其实就是想甩了他这个拖油瓶!”
楚窈肩上忽然一紧,被他两只手紧紧攥住了,她还是没说话,愕然地看着他通红的双眼。
“你怎么了?”
燃烧的怒火顷刻熄灭,许久,许霖远干涸的唇翕动着,嘶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父母。”
楚窈坐会座椅上,低头苦笑,眼泪却扑簌落下:“其实你说的没错,当我走出福利院的时候,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想着我终于可以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后来我每年都会给院长打电话,他告诉我,我的勇儿被那对富豪夫妇收养,他们对他视如己出。”她抬手捂着脸,声音渐渐哽咽了,“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和他相认,我也不想打扰他的生活,但我只是想确认他过得很好。”
许霖远仰起头,感到眼睛一阵辛辣的刺痛,他慢慢呼气再吸气,平息胸膛里暴烈的情绪。
他转头注视着这个他恨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爱了二十年的女人,他惊异地发现她的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一头乌黑的秀发里隐约有银丝闪烁。
尽管她的眼神明洁仍如湖波秋水,但仍然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和迟暮,不过幸好他还有足够多的时间陪着她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