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婆子也不是当年那王婆子了,只是当初那位王婆子代代传下的继承人。
如今,也被村人恭敬称为,神婆。
江争长到这么大,也并非是第一次参加围祭了。
可以说,自他有记忆以来,几乎每过两三年,便要来参加一次。
江争还记得当年那位年长些的、捧着大肚子的等郎弟同他们悄悄说起过这围祭的由来。
几十年前,还没有围祭一说,之所以如今生出这般的祭祀仪式,是因为平溪乡曾出现过一起堪称诡异恐怖的事件。
封闭地区的人们愚昧到没心没肺,他们对买来的等郎弟可从来不会手软,鞭罚、掌掴、铁丝抽打,每一项堪称凌虐的行为都被冠以“乞求男胎”的噱头。
有一位等郎弟因为迟迟等不来主家怀上孩子,竟被活活凌虐至死。
本来人们还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没过多久,那家人竟全部暴毙而亡,且死相极其凄惨。
乡中人难免心中惶惶。
灾祸是会蔓延的,等到另外一户死了等郎弟的人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干净,人们终于察觉不对了。
他们先是哭着喊着乞求王婆子,在得不到任何解决方法之后,转而去镇上寻求道士的帮助。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极,还当真给他们寻到一位道行颇为高深的老道。
老道来乡中转了一圈,只高深莫测地留下几句话。
他说,平溪乡处于山阴背面,本就阴盛阳衰,既出过狐仙施药的事情,便也极易出现鬼神之事。
那几户人家,是被那含冤而亡的等郎弟的鬼魂索命了。
人们连忙追问解决之法。
老道本也不愿多说,但到底耐不住金银蛊惑,将那些鬼魂抓了后,将解决的法子告诉了乡人。
他说,若要含冤而亡的等郎弟生不出厉鬼之魂,便要在那死尸头七之时,于头顶施针,随后将之焚化,便再难成气候。
为了效果更好,最好是将乡中所有的等郎弟都邀来参与围祭,只有这样,叫他们怕了,日后若是不幸死了,也不会生出报复的心思。
江争当年不过六岁,便是听不懂,也只觉脊背泛上寒气,当晚便做了噩梦。
但他到底只是个可怜人,便是做了噩梦、生了险些熬不过来的重病,也只能靠着自己硬扛过来。
江争恍惚得看着眼前躺在白布上泡得微微发肿的尸体,已过了六日半,黝黑却又异常苍白的皮肤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坏死。
江争如今已然十一岁了,他本就早熟,如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清楚了。
他只是莫名觉得可悲,不久之前,他们还曾在一起共事、聊天。
巨大的火盆中燃着猩红的赤焰,那红似乎要延伸进男孩漆黑的眼中。
而随着凄惨的红蔓延而入的,还有神婆拿着烛火铃铛疯癫扭曲的模样、周围其余人冷漠的姿态......而最后,是长针入颅的恐怖景象。
神婆哆嗦着干裂的嘴唇,颠簸阴戾的盯着那连死都痛苦万分的脸颊。
“......妖魔速去,莫要来此作祟......否则,便要叫你不得超生!”
一畔的火焰愈发炽烈、张牙舞爪,像是要吞灭一切的罪孽之源。
江争已然满头大汗。
他眼睁睁看着两个健壮的男人一左一右地抬起那具尸体,就那样随意的丢入了火盆之中。
好像他们丢的不是人,而是什么廉价腐烂的木头柱子。
江争哆嗦着唇,他莫名的想,他不会变成这样的,他永远不会变成这样。
他有让宝,让宝爱他、怜惜他、喜欢他,所以在他扛不住的时候,降生到了这个世界。
他一定会永远和让宝幸福的在一起。
江争失魂落魄、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回家。
推开屋门的一瞬间,他看到坐在不算宽大的床铺上,对他张开藕白的手臂,咿咿呀呀露出月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