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也是站在同样的位置。

在来来往往无数的陌生面孔中，他等了一个早上，等到了想见的人。

却也是在那天，他看着他日思夜想的人隔着马路，朝他看来。

冷漠地看着他，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指尖烟燃尽。

宋思玺垂眸，缓慢走到垃圾箱前，捻灭，丢进专门的垃圾桶。

他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最后看了街对面夜幕笼罩下的大学一眼。

转身离去。

他清楚江棋瑞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这所学校。

只是出差路过，还是忍不住来了这里。

宋思玺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Y国时间夜里七点半。

他回国的飞机是夜里十二点。

这里离机场并不近。

现在打车前往机场，到达机场后无需等太长时间就可以登机。

宋思玺却没有马上停在路边招手拦车。

他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迎着冬日冷风，走走停停。

陌生的西式建筑，陌生的西方面孔。

霓虹灯映照缓慢行走在雪地中格格不入的东方面孔。

Y国冬日里的风像把刀，刮得人脸颊生疼。

说不清走了多久。

周遭繁华退去，路两边商铺减少，四周变得寂静。

宋思玺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夜里八点半。

他该走了。

他站在路灯下，街对面是一家小型商超。

将手机揣回口袋，触碰到口袋里的烟盒。

他仰头，望着路灯下飘落的雪，良久长舒出一口气，又一次摸出烟盒。

烟是一年前开始抽的。

刚抽时瘾很大，一天甚至能抽掉两包。

几个月前进了趟医院，家里三人盯他盯得紧，他便开始有意识地戒。

来Y国出差这短短半天，又有要打回原形的意思。

挑出烟盒里仅剩的最后一根烟，火苗在雪幕下窜起。

宋思玺面无表情地吐出烟雾，神情恹恹地盯着马路对面这一片里仅有的光亮。

不时有人推开超市门走出。

或是情侣，或是朋友，或是一家三口。

几乎不见单独一人。

指间的烟燃去大半，超市门再一次被推开。

门内走出一道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

柔软的浅色卷发垂落在耳侧，白色围巾包住青年大半张脸。

他手里提着购物袋，走出到超市外的灯光下。

迎风打了个哆嗦，将脸更深地埋入颈间的围巾，正迈开腿要走，视线一扫而过街对面，忽地怔住。

同时怔住的，还有宋思玺。

指尖的火光已经要燃到根部。

隔着烟雾与皑皑大雪，他与街对面超市前的人遥遥相望，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就这么站着，看超市前青年的视线从他脸上，缓缓落到他指尖的火光上。

说不清缘由的，他手一抖。

烟灰抖落，火光燃到指节。

他垂下眸将烟捻灭，丢进垃圾桶。

再抬眸，看见的却是超市前青年转身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