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中的一座繁华酒楼。

一个高马尾、英姿飒爽的道人背剑而立,抬头直视着半空中纷乱错杂的光。半晌后, 她才扭头看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粉衫女子,道:“祝师妹, 跟过去一样,大多是金丹期的修士。不过也有几个护道的元婴真人, 道行很是了得。”

说话的人名唤钟景,是太清宗修士。而她口中的师妹便是太清宗掌教祝长缨之女祝灵余。此刻听了钟景说话,祝灵余慨然叹气,说:“母亲和阿娘都不同意我锁山的建议。要是她们点头,那徊水玉精还不是手到擒来?”

钟景哑然失笑,她道:“玉京山历来自由出入,总不能因为一次徊水玉精坏了规矩。”顿了顿,她又说,“再者,并非师妹金丹受损,掌教真人如何肯大动干戈?”

“我和我的朋友不都一样吗?”祝灵余垂着眼睫,轻轻道。先是太乙宗传出越昙魂魄在恶人之手,紧接着又是药王谷送来消息,说越昙其实没有死,躯壳还在,只是金丹破碎,身受重伤。虽然说越昙还是鬼主的阶下囚,可素寒声已经着手替越昙祭炼恢复金丹丹药了。她没办法从药王谷出来,只能托自己来取徊水玉精。这事儿得办好,不能出差错。可惜想到自己最初的打算落空,祝灵余心中还是有些不高兴。她抿了抿唇,不甘道,“越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次是为她采集徊水玉精,阿娘她们为什么不能够通融一二?”

钟景瞥了祝灵余一眼,没吭声。当初越昙是无辜的一事传出,师妹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几日,再出来的时候,像是忘记了那十八年中发生的一切。很热切地提起越昙的仁慈心善,说以后再见到她要如何如何。宗中师妹暗暗念叨了几句,说祝师妹先前也害了越昙,反倒收获祝师妹的一顿叱骂,之后就没人再去触她霉头了。钟景其实不好看这些举措,可能到了最后都是一厢情愿的“补偿”。

“钟师姐,接下来我只能靠你了。”祝灵余扬起笑容,一脸期待地看着钟景。她的修为比过去略微有精进,可不知为何,停在金丹三重境许久,始终无法突破那层障壁。她没成元婴,阿娘不放心她独自前来,便遣了座下真传陪自己过来。

钟景没祝灵余那份自信,她斟酌片刻,说:“紫微宗、太乙、鬼谷、药王谷等宗派的确没有真传在此,但儒门正道有人来了。”

儒门正道也是道域赫赫有名的大宗,出过好几个执令君。祝灵余一听,笑容也耷拉下来,警惕地问道:“是谁?”

钟景摇头:“暂时不知。”

祝灵余眉头一蹙,又问:“那怎么知晓她们来人了?”

钟景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师妹从不关心道域各宗派的事。她解释说:“儒门正道有位真传弟子急于突破,可结丹的品次并不上乘,兼有许多杂质。要用徊水玉精将那些杂质化去。”如果是一两年前,只能从市场上购买。可现在正碰着徊水玉精出世的时候,怎么能不来?

祝灵余神色苦恼,甩下了两个字:“麻烦!”钟景心想,可不是吗?若是遇到一些小宗派的或者散修,可以用其它手段让她们屈服,但是儒门正道那得堂堂正正打一回了。

半山腰。

云气缭绕,鸟道盘桓,仿佛一条从天幕垂下的绳索。

谢寄愁和越昙坐在一方两丈有余的石台上,与人世遥遥相望。

“有人在圈山。”越昙轻轻地说。

“只要利益相同,就算不是同宗的也能走到一起去。”谢寄愁答道,她一边说话,一边替越昙把发尾束起。她从乾坤囊里取出一领水蓝色的毛领披风,系上系带后又替她捋平衣襟上的褶皱。越昙看着谢寄愁的指尖,在思绪还没清明的时候,便已经握住谢寄愁的手。

“怎么了?”谢寄愁温声询问。

越昙触电似的将手缩了回去,朝着谢寄愁摇了摇头。

谢寄愁暗叹一口气,她拿越昙没办法。以前想着要她跟过去一样,现在只期盼着她别陷入自伤中,连沉默寡言都算很好了。她直勾勾地凝视越昙,又取出一张白色的面纱,上头有咒术在,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