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景脱口道:“那不是活死人吗?”天涧恶气浮动,无形物质的妖魔鬼怪纵然不能演化实体, 也能借着机会溢出,侵蚀修道人的神识, 占据修道人的躯壳。这样的话,修道人便不再是修道人了, 而是一具行尸。对面的人是鬼主,如果她在城镇中埋下恶气,催动魔瘟钟景已不敢想象是何等的后果!

“你”钟若存闻言大怒,恶气鬼怪是修道人必须消灭的存在。在钟若存的眼中,它们无恶不作、罪不可赦,鬼主亦然。她没从城镇中走,可也彻底信了谢寄愁的话。太清宗一众还没赶来,如果她执意要拦截鬼主,那整个城镇或许会沦为人间恶地,数万人一夕之间便会丧失神智沦为恶鬼。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

“阿娘,快救出越姐姐。”祝灵余将受伤的小貂捡了回来,又急又气。

“你闭嘴!”钟若存很少对祝灵余摆出冷脸,此刻周身寒意升腾,语调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祝灵余被吓了一跳,呆愣愣地看着钟若存。

“师尊,我与师妹过去看看?”钟景朝着钟若存道。

钟若存:“那并非从天涧逸散出来的支离恶气,而是被鬼主投放的,以你们之能,解决不了。”虽然心中不甘,可她已有决断。一拂袖将钟景、祝灵余、酒无缺以及各宗派尚未离开的道人都卷起,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去。

谢寄愁眸光闪了闪,等到钟若存到了城镇后,必定会发现自己是骗她的,到时候太清宗一众也抵达了,一定会全力搜索她的踪迹。按理说趁这个时候离开最好,可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要留在玉京山让师妹的金丹恢复。

山地险峻,奇峰突兀。

谢寄愁揽着越昙,转身没入玉京深处,找寻到一个清幽的山洞。

她怕气机泄露,用神通将山洞封起,又将洞外藤蔓薜荔催动,绿莹莹一片掩映其间。

越昙没在哭了,祝灵余的现身带来的苦郁被她心中升起的其它念头压下,她拽着谢寄愁的衣袖,很惶恐地询问:“她、她们是什么意思?”就算认不出师姐,那也是同道。师姐对她们留手,她们怎么能视师姐为仇敌?还有师姐的功法,她过去从未见师姐使用过,难道也是在太乙的时候偷学的吗?天涧十八年,师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她。她们把师姐错认成恶鬼了么?”

“谁知道她们如何想的。”谢寄愁轻飘飘地回答,她不想提幽川中的事,将玉盒取出,扬眉笑道,“来,昙儿,这徊水玉精能够修复你金丹上的裂痕。到时候再去找天材地宝,昙儿你一定能恢复如初的。”

越昙眸光空茫,像是没听见谢寄愁的话,她喃喃道:“师姐怎么不用剑?”

谢寄愁眉头微微蹙起,她很快就掩饰住那抹愁思。她倒是可强制越昙转移注意力,但这样只会让越昙心中惊惧不安更多。思忖片刻后,她将旦暮遇取出,安慰越昙道:“昙儿莫慌,剑还在呢。我若是用出《太上九要剑经》,谁都知晓我就是太乙的弟子了。到时候师尊要我们回山怎么办?我已经在太乙诸峰待了那么多年,我想要在道域游历,而不是在宗中神游观万物。”

越昙涣散的目光在谢寄愁的脸上聚焦,她隐约觉得谢寄愁在说谎,她的困惑就像是线团,怎么都理不清,她也恐惧去一一梳理。她低下头,指尖落在旦暮遇上轻轻抚动,良久后,她抬头,很是茫然地看着谢寄愁,无措道:“我、我要怎么拔剑?”

谢寄愁不解:“嗯?”

越昙缩回手,她说:“千秋圣消失了。”千秋圣是她的法剑,她修剑道,自然不能离开剑。但现在她的思绪纷乱,不知道要如何拔出千秋圣,甚至感知不到剑的存在。

谢寄愁听明白越昙的话,心疼更甚。太乙对师妹的刺激太大,连剑经都难以想起。她抿了抿唇,道:“剑在温养,昙儿,你现在金丹破裂,不适合用剑,剑自然就会隐匿无踪。”

越昙:“是……吗?”

“是。”谢寄愁一脸笃定说,“昙儿连我都不信了吗?”

信字是越昙心中的刺,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