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路不尽，江海迷津渡，哪一条才是正确的方向？从哪里走能够脱离危境、脱离苦海呢？越昙陷入了迷茫，笛音低回，跟着她一道陷入道心之问里。或许她该独自远走，这样不至于将危险带给身边的人。她从小被双亲抛弃，其实双亲的抉择是对的，她是不祥。她接二连三地害了身边的人。

谢寄愁的心被笛音拨动，她同样听得出曲中的迷茫。她恨不得立刻就打断越昙，让她不要再去思考那些痛苦的事情。可道心之问，不得不答。在《红尘》曲后，越昙修到了《迷津》章，不管能不能得出答案，她都要自己走出来。

月色苍白森冷，寒光照水。

一道雷鸣轰然响起，江水顿时被溅得一丈高。浪潮排天来，水中雷霆滚动，如恶兽狰狞，声势极大，要将小舟彻底撕裂。低回婉转的笛音顷刻间变得高亢，排天之浪仿佛撞上一堵墙，去势猛然间一阻，轰然一声砸落。崩散的水如跳珠动，又像是一场骤来的雨。

水浪后，数名太清宗的道人凌风而立，为首之人，正是钟景、祝灵余。

小舟在风浪中飘摇，谢寄愁眼神一凛，正要起身。可越昙咬着下唇，对着她摇了摇头。她捏着鬼神泣，从舱中走了出去。可谢寄愁哪里放心让她迎对敌人？当即起身追了出去。

“越姐姐！”骤然看见故人的祝灵余满心的欣喜，恨不得立马将越昙带到身边。

越昙垂着眼睫，她没有说话。笛音停止，可她的心神仍旧在《迷津》章的道心之问。她的困惑太多了，可随着危机的到来，那些问题一个个崩散，只留下最深的一个执念。她不去想她是不是该远离，她也没再埋怨自己。她只剩下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帮师姐的忙？

她不解道心问，她只知道自己想变强。

她拔不出剑，那就只能修《大圣遗音曲》。

“师妹，小心！”钟景拽住满心期待地望着越昙的祝灵余。

笛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不再是那江上徘徊的低诉，而是蕴藏着法力的曲章，音声如刃，杀机暗藏。鬼谷包罗万象，武器千变万化兼容各种，怎地太乙法脉的修士也弃剑用笛了？钟景的迷茫持续一瞬，法剑倏然出鞘，她掐着咒诀，剑上顿时蒙着一圈雷霆，裹挟起浩荡声威。

“钟师姐！”祝灵余惊呼出声，拉住钟景的手。她直勾勾地盯着越昙，喃喃道，“她一定是被鬼主控制了，不要伤她！”

钟景无奈地瞥了祝灵余一眼，对面还有个大乘期宗师呢，纵然身上负伤，那也不代表她们能轻易得胜。师妹到底在叫什么？

第45章 不要离开我。

长剑啸鸣中, 雷霆滚动。

谢寄愁一拂袖，将迎面射来的剑芒打得粉碎，她将越昙掩在身后, 疲倦而又厌恶地看着追兵，那股杀意与戾气再度昂扬。

江上，水波难平。一次又一次的攻袭, 一次又一次血染江河, 一次又一次被藏在后方越昙心中升起几分不甘。她不想一直被师姐护着，成为师姐的拖累。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收成拳, 她强迫自己聚精会神，不让自己被负面的情绪淹没，只余下一个格外强烈的念头。她也要战, 就算是身死, 也要参与战斗。若是就此死亡, 正好一切都终结。她不必再被痛苦困扰, 而师姐也能走向她光明的通坦大道。

“越姐姐, 你清醒点！不要助纣为虐！”祝灵余的呼唤声很是急切，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越昙的衣角，试图唤起她的记忆。“越姐姐, 我是祝灵余啊, 你还记得我吗？你是太乙的弟子, 怎么能做恶人的伥鬼？！”被天涧妖魔侵染的人，偶尔会因一点执念不灭, 被唤回神智。此刻的祝灵余认为越昙已经被鬼主同化，希望能够借此将她唤醒。

“你当初救了我, 我如今也不能见你落难就不管不顾。”祝灵余自顾自地说话，她提起过去越昙救她的事情。其实当年被救援的时候她已经晕厥过去了, 一切都是听程立雪描述的。她的情绪反反复复。她否定过，可又因真相大白而重新将越昙置入救命恩人的角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