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其它,她不愿意去深想,只要不记得,就能若无其事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越昙拨开谢寄愁的手,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祝灵余,不笑的时候,隐隐多了几分冷峻。她对“救命”之事记得不真切,但是不久前的事她没有忘记。是祝灵余将她带回太乙的,祝灵余说她其实是无辜的,可最后又骗她回去。她是罪人,她可以认罪,她不明白祝灵余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用谎言来玩弄她?“我记得你。”越昙艰涩地开口。

祝灵余眼皮子一跳,又惊又喜地看着越昙,她说:“越姐姐,你没事?那太好了,跟我们回去!大家都很想你。”

越昙短促地笑了一声,她说:“要捉我、要杀我就直说,谁是大家?谁会想我?”她眉眼间露出几分倦色,对祝灵余的印象跌入谷底。她应该对死者的同门感到愧疚的,可是很奇怪,看着祝灵余的时候,她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情绪。为什么?因为她是恶人吗?

谢寄愁垂眸凝视着祝灵余,她仍旧祝灵余劝解越昙,希望她说出的话能够让越昙认清她压根不是罪人的事实。可看着无动于衷的越昙,谢寄愁知道自己那点希冀破灭了。阴霾难驱,灵性蒙蔽,心魔缠绕,就算真相就在眼前,越昙也不会去相信。谢寄愁抿了抿唇,她眼中流露出的疲惫又夹杂着一种看不到头的绝望。

“师妹,先别说了。”钟景扯了扯祝灵余的袖子,她从越昙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可看不出半点故人相逢的模样。就凭借她先前出手的举动,俨然可以推断出她已被邪魔同化。纵然后面附和她们,恐怕也是虚与委蛇的应和。消息已经传出,宗中长辈不久后便会到来,她们得设法将鬼主困在此处。

祝灵余不甘心,先前在玉京山失手,被素寒声数落了几句,她极为不服气,想要再素寒声她们之前将越昙带回。她欠了越昙一条命,若是无法偿还,恐怕攀登上境的时候会被此负累。她的功行已经打磨够了,可迟迟不能迈入元婴境界,这便是原因。要不是她要自己来了结恩仇,母亲和阿娘未必肯同意她出来。

“祝师妹!”钟景又朝着祝灵余喊了一声。她们之中,至多元婴境界。敢在这时候面对鬼主,自然也是有底气的。她们携带着护持以及攻袭的法器,就算不能将鬼主如何,也能保自身不失。不只是钟景,同行的太清宗道人也跟着催促起来。祝灵余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她掐了一道法诀,袖中一道紫红色的烟气飘荡出,其中混杂着九枚雷珠。此是在太清宗降魔雷池中祭炼数百年的法器,夹杂着赫赫声威。就算是铜皮铁骨,也能被雷珠打烂。

紫烟在江中弥漫,混杂着一股暴烈的气息。小舟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得四分五裂。谢寄愁视线阴冷,她的法力奔涌间,水潮向上奔涌,倒悬于天。水珠溅落,如大雨瓢泼。

越昙担忧地凝视着谢寄愁,她抿了抿唇,又不甘心就此退到后头。她紧紧地握住鬼神泣,一咬牙,便横笛在前,将笛音催动。漫漫红尘,各向一方。在别人的眼中她迷失于津渡,选择错误的道路,可唯有她自己知道,并非如此。笛音裂石穿云,在江上回荡不已。音刃以越昙为中心,像是层层叠叠的浪,向着四面八方推开。

祝灵余并无伤害越昙的意图,她在钟景一行人的掩护下,将雷珠催动。在紫红色的烟带中,雷珠腾跃飘逸不定,与漫天的水潮相碰触,激起一连串炫目的光芒。可忽然间,笛音荡开,如针刺入泥丸宫。她神思一晃,冷不丁想起带着双目失明的越昙从桃源出来前往太乙的场景。如果那时候她真的愿意相信越昙,与她一起生活在没人往来的山谷,是否结局会有所不同?明明她该相信的。她的救命恩人是个心怀慈悲的圣人啊。

心神一荡,祝灵余催动雷珠的动作便凝滞几分,那厢钟景一众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祝灵余一松懈,就意味着对手有更多的法力来对付她们!被砸飞出去的钟景强行稳住身形,如燕子掠水般向前一飘。她喊了一声“师妹”,可也没把希望放在祝灵余的身上。视线落在越昙的身上,她知道一切都是笛音带来的干扰。咒决催动,雷霆法剑滚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