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4 / 5)

进院来,亦不闻不问,只管往溪涧边去舀水,舀满了两桶就挑了去倾在东檐下的缸里。

崔婉侍便问:“请教小师父,一净大师在哪里?”那小和尚终于瞧了她们一眼,举起手来漫不经心往东边一指,崔婉侍道了谢,便去扣东边跨院的小门,敲了许久亦无人应门,崔婉侍见双扉只是虚掩,便伸手轻轻一推。双成心念忽的一动,只来得及叫:“小玉!”只听“唿”得一声,一柄雪亮的枪尖已经夺门而出,势若蛟龙,双成只觉眼前一花,枪尖已经堪堪上挑,刺破崔婉侍的帷帽,“哧”得没入崔婉侍浓黑的发髻间,只留了碗大一簇红缨在外头,颤巍巍堪似秾艳一朵榴花,红得如要灼痛人视线。

崔婉侍虽未被伤到半分,但长枪刺帽贯发,被骇得脸色煞白,再无半分血色,双成忽然嫣然一笑,道:“真是,出家人还这样大的火性,下回咱们可不敢来了。”

金枝皇后(七)

持枪之人本就身材魁伟,满脸的络腮胡子,几乎将一张脸遮去大半,两道浓眉之下炯炯一双眼睛,一见了双成,忙忙收了枪:“太……”低头看到自己的僧袍,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只是恭敬稽首。双成含笑道:“这么些年不见,你的腿伤可见好了?”那人眼眶一热:“谢……施主记挂,我这腿还是老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腿道:“一到阴天下雨,唉……真他妈生不如死。”他虽然是一身僧衣,可是眉目之前豪气骤发,自有一种虎虎生威之势。双成道:“索马峪外横刀立马,区将军为我大梁立下不世功勋,将军这一身伤痛,实是为大梁所受,今日请将军受哀家一拜。”原来此布衣僧人,即是昔年挂印隐去的都督将军区达石,他见双成真的欲曲膝行礼,心下大急,他本是沙场宿将,身手极快,但见长枪一横,已经拦住了双成:“太后!达石知太后此来所为何事……只是……只是……一净师兄他不见外人。”双成见他说破,微微含笑:“我如何能算外人?”区达石挠了挠头,道:“这个……一净师兄已经出家为僧,出家人六根清净,尘缘皆断……”双成道:“我不叫你为难,今日事态紧迫,我只望将军看在大梁的江山社稷,让我进去跟他说几句话,他应与不应,皆是他的事,半分牵涉不到将军。

”区达石浓眉紧锁,但他纵横沙场,决断如钢,不过顷刻便权衡已毕,收了枪恭声道:“太后,请。”双成但笑不语,崔婉侍道:“多谢区将军。”伸手替双成轻轻推开双扉,双成却回首嘱她:“你就在此处等我。”崔婉侍应了个“是”,目送双成缓步走入院中。

小小一所院落,收拾得极干净,中庭两株小松,长得亭亭平齐屋檐,三所禅房亦只是寻常模样。山中幽静,凉风暂至,清凉宜人。她拾阶而上,刚想伸手去叩门,却听到窗内传出隐隐的琴声。琴声恬淡静泊,回旋在此幽山深院之中,令人顿然忘俗。双成想了一想,慢慢收回了手,轻叹一声:“我真不该来。”

窗内琴声渐缓,终于停了下来,双成道:“可我也不得不来。逐驼关既失,大梁社稷堪虞,朝中无人可用,焕儿闹着要御驾亲征,如果万一有个闪失……”窗内依旧寂无声息,双成语声转柔:“事到如今,虽然明知无颜面来见你,我还是来了。我不敢妄求于你,但请看在梁家列祖列宗的颜面上,领兵出关。”

窗内窗外皆静静的,唯听山风穿林而过。窗内人终于道:“出家人不惹六尘,檀越请回。”

双成道:“他如何托付于你,你难道忘了吗?”

窗内人沉声道:“正因不想有负所托,一净才心甘情愿遁入空门,太后休提前事,昨日种种,一净皆已忘却。”双成语气凄凉:“好,好,原来你也一样,好……既然如此,我们孤儿寡母,砧上鱼肉,任由那贺兰俨宰割便是了。反正这天下是你们姓梁的,等焕儿在关外枉送了性命,大不了我一索子吊死,到时你自会出来收拾这残局。”

窗内人轻声叹道:“皇嫂原来还是疑我。”

双成柔声道:“七弟,我如何会疑你?若没有你,哪里会有今日大梁的天下?当年若不是你领兵出关,安能有这十余年的太平光景?那时你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