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明知是父皇的信,才故意那样说的。
若她知道谢瞻会将她的信拿给晏朝,断不会那样激他。
她环住晏朝的腰身。
“夫君……”
“不唤晏大人了?”晏朝沉声道。
“是晏大人,也是夫君。”她看向他,轻声道。
晏朝松开她,从旁拿起那封纸笺。
“臣倒是真没想到,再见这纸笺,竟是公主写给晋王的私信。”
“什么?”傅瑶光起身伏在他手臂处,闻声不由偏头问道。
“海棠金笺,公主喜欢吗?”他平静问道。
“当然喜欢啊,只是可惜,后来再没有过了,想寻人买都找不见,听父皇说是贡品,可也只那一年送进宫来过,我总共也只得了百十余张。”
“是一百三十六张。”晏朝道。
“这是那年陆氏最好的纸。”
“是,不过后来父皇去是使人问过,同品的纸倒是还有些,但带着这样镂金压纹的海棠花的却是没有了,他们做的雕版是一次性的不成。”
“不是雕版。”
“公主便没发现,这上面的海棠花,每一张都是不一样的吗?”
“……”
傅瑶光顿了顿。
他只见过这一张,却知道她手里的纸笺每一张上的海棠都不一样。
“这个也是你让人寻到的?”她若有所觉地问道。
“不是。”
他将那张写给谢瞻的信放到她手中。
“公主受封那年,集兰宫外的海棠,开得最盛的一共有一百三十六枝,都在这上了。”
“这些,是你送给我的?”
傅瑶光坐起来,盯着纸边精致的海棠金纹轻声道。
“嗯。”
“我绘的图样,雕的金箔,压的金纹。”
晏朝姿势舒展,微微偏过头看着她,淡声道:
“公主,那年宫中的海棠,开得很好。”
开得很美的海棠,却不是她和他同赏,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下。
几滴眼泪落到纸上,将墨痕晕开,从金箔片上滑落。
“晏朝,你故意的。”
“没有你这样的。”
“你故意说这些,让我心里难受。”
她垂着头,心里是说不出的酸胀。
这些带着海棠花的纸笺,前世她也是收到过的。
可他却说,这是他亲自绘的她集兰宫外的海棠,亲自雕镂的金箔,亲自一张张压进纸笺上。
他前世,竟也喜欢她吗?
是她和谢瞻成了婚,所以前世的他直到她死的那年,都从未娶过妻子。
“你早做什么去了。”
“同你成婚前,你哪里有半点喜欢我的样子。”
“现在同我说我这些,除了让我心里难受,还能有什么用。”
晏朝将她头抬起,端详片刻,点点头淡声开口:“臣确是故意说给公主的。”
“瑶儿,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心里的人,从前想的是谁,喜欢谁,想邀请谁同你一起赏花看月喝茶,这些都随你。”
他握住她的腕,见她到这会仍握着他方才塞进她手里的那枚玉带钩,眸中泛起几分笑来。
“只不过,公主方才故意提起谢瞻,却还是高看了臣的气度。”
傅瑶光却有些听不进他的话。
她这会满心都是当年和他有关的记忆。
她在御花园中逗太妃娘娘的两只猫儿,其中一只尤为喜欢让她抱着摸,她坐在紫藤下,抱着白白胖胖的小猫,抬眼便瞧见另一边宫道桥上,一身清贵的晏府公子似是望着她这边。
彼时她觉着只是凑巧,她看了看身后,确是她的太子哥哥匆忙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