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过日子。
娘缠绵病榻直到临去前都一直反反复复念叨着的,是她辛劳半生的唯一心愿, 也是一位母亲对她自己孩儿的殷切期许。
方沅一直记在心里,一刻都不敢忘。
天资、眼界、书香世家的耳濡目染, 他一样都沾不上。
但那些晦涩的文章,他抄写背读到深夜, 一样可以记得一字不差,人皆道是寒窗苦读, 可窗是寒窗,他心里却从不觉着苦。
母亲在屋外研磨豆子,他在房中燃灯读书,那么些年里,他觉着连入口的凉水都是甘甜的。
乡试的那篇文章,他落笔时一气呵成。
彼时他想,名列前茅或许很难,但他凭这篇文卷,入会试应是不难的。
可是最终的红榜之上,并没有他方沅的名字。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心中憋闷又挫败,头一次在入夜后去敲了梁婉的房门,妄图能得到些许安慰。
自他和梁婉婚后,除了每月的十五他可以去正屋过夜,其余时候他都只能睡在书房。
那日不是十五,枝头依稀是轮上弦月,正屋庭院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