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看着遍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泪流满面,这里有他的亲人、有为救他而死的百姓,然而最该死的他还活着。
顾忧之颤抖着哽咽,闭上眼睛跪在台上,沙哑的声音呼喊:
“时间无公道,我自寻它去!”
下一刻,便被砍下一条手臂,疼痛的嘶哑叫声传来:“啊!”
紧接着是大腿……一刀一刀,极尽折磨。
最后,人削去四肢变成了能放进翁缸里的彘,才被割下头颅。
她咬紧牙才没让自己抖得厉害,耳边人开始说话,像毒蛇吐信子:“焚阳,你看看,这便是背叛朕的下场。两代宰相又如何,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便要被除掉。”
她回答:“儿臣谨遵父皇旨意,从未背叛。”
姜堰轻声笑:“如此便好,你监督将他剁成肉泥吧。”
他说完便离开了。
姜扶桑坐回高位上,她已经站不稳。身边的沐兰扶着她手臂,感受到她在抖,红着眼低声说:“公主,您要撑住啊。”
哪怕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削去四肢还不够,还要被剁成肉泥,大部分人也无法接受。
何况,这个人并不算陌生,在过去十二年里总能见到、总听人提起。
四处都是姜堰的眼线,为了不引起疑虑,姜扶桑睁着眼睛看完了全程。
首先分离的是头与四肢,其次才是“牵肠挂肚”,用的是处理牲畜牛羊的法子,勾刀将心肺肝肠扯出。心脏覆盖韧韧的薄皮,底下是青红血管,一下一下扑通地跳动。紧接用杀牛的剔骨刀将大骨头从肉块上剔除,剥落黄色脂肪和血管。剩下细小碎骨头在刀下求饶。
断头台成了一方案板,活人被像牲畜般被一遍又一遍剁烂。
大雪扑簌簌落在人肉上,流淌出来的雪水和鲜红的血、黄色油脂混在一起,已经分不出哪个是哪个。血管里的血没放干净,剁肉的时候血液飞溅,几个壮汉身上已经血淋淋。
忽然,一滴冰凉飞到脸上。
姜扶桑怔怔地抬手去摸,摸到湿意,以为是飘进来的雪,低头一看却是鲜红的。
她的神情已经麻木,甚至连擦都不擦。
这场剁肉刑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雪也一直在下,直到刑罚结束才停止。
宛若神明降下眼泪。
到日落,姜扶桑才从高台上离开。
哑声对沐兰说:“你去药铺照看伤患,她现在必然肝肠寸断,安慰她想开些……”
“可是公主,您真的没事吗?”
沐兰见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很担心,一心待着公主身边搀扶。
她推开了沐兰的手,虚弱至极:“去!”
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每走一步都像是灌了铅般分外沉重。
回府后,她在一众惊恐的眼神中说:“拿酒。”
她眼前全都是一滩滩肉泥、白骨,耳边响着惨绝人寰的疼痛叫声,已经分不清这些仆人看自己是什么表情。
仆从将酒窖里的酒搬空也不知她要哪一坛,全都用壶盛到她面前,颤巍巍小心翼翼地询问:“公主,您要喝哪一坛?”
她的脚步在花园便停了,背对着他们:“所有人放下酒壶离开,不许留在到此处。违者仗刑。”
仆从不敢相信是放在草坪石板上,而不是桌子,但仍然照做。
遣散婢子。
她独自一人在紫藤小道缓缓滑下去,靠着花园秋千的支撑杆,丝毫不顾及公主体面与衣装整洁。
目光空洞地坐在地上,拿起一壶酒便喝。
她抬头看向西边。
这一日的白昼格外长,血腥染红太阳,夕阳时半边天都笼罩着血气。
“咕嘟咕嘟……”
烈酒一壶一壶地灌,酒顺着舌尖火辣辣一路滑进喉管与胃部,烧得她终于感觉自己冰冷身体有了一丝温度。
原来还活着。
酒喝多了,麻痹了神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