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毫不怀疑,李明敏有这本事。

他没有接任何话,对听到的一切感到困惑,或者说李明敏给他的感觉很矛盾。在他眼里,她是用自己的可怜来获取利益,但在他人面前,她又似乎很无私。

等李明敏带着花种回来时,正赶上饭点,小吃店里挤满人。她把手里的蛇皮袋放前台后,又去拉宋微,“跟我去后面坐好不好,能省个位置给客人。”

宋微从善如流地跟着她,反常得令李明敏侧目。他被安置在后院的一把长凳上,正对着后厨的门口,能看到江婶在忙前忙后。

“你再坐会儿等我一下。”

李明敏走进厨房,熟练地接过江婶手里的油锅,让江婶去外面招呼客人,这里她来。

宋微眼里,她干了很多反常识的事。

热锅下水,冒白烟也不躲,菜心滚一圈就出来,变出垂延欲滴的翠绿。鸡蛋摊进锅后十秒就停火,落盖后不管,出来的蛋一丁点焦边都没有。

一切都不优美,不像跳舞,倒像行走江湖的路上,女杀手忽然饿急了,不得不亲自下厨,漫不经心却经验十足。

宋微由此更觉得她不好惹,却也意识到他兄弟不傻。喜欢她,有几分道理。

忙活完已是下午,李明敏给宋微一碗素面。她自己没吃,说是习惯一天只两顿。临走,江婶往鱼皮袋里塞好几个鹅蛋,说是用粮食喂大的,营养多。

两人各自一条提带,拎着沉甸甸的蓝红大包,坐上回程的小巴。

回去的路上,宋微睡过去以抵抗颠簸和气味。醒来时肩头很重,垂眼看去,是李明敏睡着的脸,脸色疲惫。他犹豫了一会儿,伸长手臂轻拍她另一边肩膀。

李明敏迷蒙地道歉,自然而然地在宋微肩上蹭蹭脸侧,起身揉眼睛。

宋微看向衬衣肩头位置,又看向李明敏,在她拿起包带时,他抢过去拎起下车。

一声闷雷,细密的雨丝落下。

乘客都匆匆跑进车站的屋檐下。李明敏和宋微在人群中,低头擦身上挂的水。她的手帕给他用脏了,只能用手。宋微再次犹豫,然后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此时这张手帕已被洗好熨平,散发着肥皂清香。李明敏递给宋微,他嘴角沾了汤汁。

“谢谢”,宋微接过时又触到她指尖,这一次她没有缩,令他对上她视线。

“那天就看你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可以直说呀”,李明敏语气温柔。

“没什么”,宋微顿,“只是听江婶说你帮她的事,你看着不像会那样做的人。”

“哪样做,你说明白。”

李明敏突然的犀利令宋微一怔,“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我之前都觉得你很精明,不会无缘无故帮别人。”

“这是很严重的冒犯。”

宋微垂眼,生病令他变得脆弱,她的粥令他吃人嘴短,他感到自己似被什么网住。

“开玩笑的”,李明敏忽然笑了,“我当时只是觉得不公平,大家都说人善被人欺,这句话等于认可了恶人当道,弱者想要被尊重,要么变强要么变恶,但不应该是这样子。”

李明敏袒露出真心,低声自语,“弱者也应该被保护被尊重,这才是公平。”

宋微眼前轻晃,许是发烧的影响,他又在李明敏身上看到姐姐。宋知整日把公平挂在嘴边,是以此为人生最高追求的法学院高材生。

“好啦不说我了,你好好养病,好了帮我一起弄花吧”,李明敏看向窗外后院,“那些花对黄阿姨来说是陪伴,她突然到陌生地方,不像你一样有朋友,她很孤单,很需要陪伴。”

“那你呢?”

宋微额头浮出虚汗,梦话一样发问,“你一直这样也是因为孤单?”

李明敏愣,微微扭转方向,借着灯光看他更清楚。她断定,他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还在胆怯。如果他在怕和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这就太合她的口味,她必须推他入深渊。

于是她带着难以察觉的恶趣味,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