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山厂的上级总厂,他和周锆的父亲一起工作过。

今天,他悄无声息地巡视完整个厂,要处理掉所有劣质产品。根本没人听他的。

宋斌见状,干脆自己搬那批残次品,搞得西装都报废掉。李书记拦他,劝说这样搞反应塔会爆炸。他用礼貌的语气建议,“这个废塔早就该炸掉。”

大家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进反应塔。烟囱开始冒烟时,李书记喊大家快跑,可过了一会儿,风平浪静。烟囱里的白烟升上天空,犹如冤魂。

张素梅带头进去,只见宋斌转身摘下眼镜。一片水雾和咕噜咕噜的底噪声中,他掷地有声地宣布,“今后咸山碱厂,不允许产品合格率下百分之九十!”

“哇,我支持他”,陈因因眼前浮现孤胆英雄撕破火光的豪情画面。

周锆把一块炒蛋怼她嘴边,“你支持个啥劲,好好吃饭。”

他扭头问张素梅,“真没想到宋叔会被下放,他们是不是一家子都来了啊?”

“不知道”,张素梅泄露一丝不耐,“他到咱这要是叫下放,就哪儿好回哪儿去。”

老陈沉吟,等刷碗时凑近张素梅,提议一会儿去厂长家串个门。毕竟是老同事,而且他估摸虽然眼前受抵触,但人家是总厂派来的大官,搞好关系准没错。

“那明天我就会被骂叛徒啦。”

老陈哎呀一声,劝说指不定到那一看,偷偷去示好的人排长队,连门都进不去。

“那我更不去了,拉关系搞人际那一套,还是让给李书记吧。”

老陈看着张素梅坚决的侧脸,肩膀坠下来。院里流传一句话,张大姐脾气顶好,要是和她相处不来,那就和谁都相处不来。但老陈知道,她都硬在骨子里。做了快二十年技术员,她只认准干好自己的份内工作。争先进的年代,她从不加班。混日子开始了,她准点上班。

“行不去了,我带因因他们去吃冰棍儿”,老陈扭身回屋,把周锆和陈因因叫出来,神秘兮兮地说家庭代表就他仨了。

陈因因得知是要去厂长家,二话不说在前面开路,那地方她熟。

厂南门外的山坡上,灌木掩映中有一栋绿房子。不知之前是哪个财主建的,碱厂拿下作为每任厂长的固定住所。空着没人时,孩子们便去探险。陈因因小时候还编过那里的鬼故事,但随着长大渐渐去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