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前这个地方,至少可以说明,他那一长串数不清的情史里头还曾经有过一个没能打败的对手。情场上没有人真的愿意做独孤求败,每个薄情到骇人的人都曾经或者将会被另一个更薄情的人伤害。爱情只是一种刚好,好的时候,好的对手,如果注定终有一败,那“两败俱伤”才是人间乐事。冯一帆一仰头喝完了杯中酒,拿过一边的酒瓶又倒,“要是那小子回来,这戏才有看头。”
可能沈文澜与冯一帆从来都不曾同步过,这晚沈文澜所想的,是新郎新娘在婚礼上分享的他们的爱情故事。他们少年相识便相恋,新郎出国求学后因为缺少沟通,这段感情才无疾而终,两人分别了许多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成了网友,缘分来了,大概真的是躲也躲不掉吧。如今他们走入婚姻的殿堂,多年来分过合过,好过吵过,但最后还是决定要一起过。我们要擦肩过多少人,才能和一个人一起走进一扇门?沈文澜也见过马拉松式的恋爱最后依旧告吹的,大概有时候岁月磨掉了最初的喜欢,我们难免忘记了自己还爱着那个人,那个越看越不好但久看还不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要潇洒地面对过去的暧昧对象和身边所有人慢慢步入婚姻殿堂的事实。
☆、擂沙圆(下)
一月下旬仍旧在度蜜月的钱笑千里送鹅毛寄来了给沈文澜买的生日礼物,本该是寒冬里的一份暖意,却生生因为一个数字使生日变成了在喉之哽。如果之前说的婚姻的有效期是要靠夫妻双方来用心经营维持才会长久的话,那女人的青春便正恰恰相反。
女人到了二十八*九,身边的同龄人不是结了婚就是已经离过一回了,抓得紧的也已经当了父母,这时候无论单身的女人再怎么注重保养,有着怎样的心态和前程,她都是失去青春且从未开花结果过的可怜虫。改变自身或许容易,但要改变别人看待你的目光却并不容易,沈文澜年近三十,单身独居,活得好,人们偷偷猜测她有什么秘密情人;活得不好,谁让她没个情人!三十岁对于女人简直就是和氏璧,因之获罪的同时还须面对可能比自己大十岁且早死十年的男人们闲庭漫步般在花丛里挑选,你若真觉得不公,大可以把经期延长到六七十岁再与他们一较高下。
吃过了方萍做的长寿面,正式迈入二十九岁却打死不承认虚岁已经三十的沈文澜一如既往地在专栏稿件里抒发着自己不知打从何来的闲气。方萍看她近来心情还算稳定,只是仿佛脾气见长,自然是要提点一二了,“都快三十的人了,平时说话做事注意一点,没有谁会一直让着你的。”
沈文澜稍有愠色的脸庞立刻僵住,她从来不是被旁人宠着让着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有了这么大的脾气?她想起自己在公交车上讥讽那些怀抱孩童当作让座金牌的人们比刷老人卡的更加肆无忌惮。想起如今自己出口伤人的频率和范围均是与日俱增,她才恍然大悟,到头来她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宠辱不惊”,小看了几个月的“婚姻生活”。她习惯了有人在风雨里派车接她,习惯了有人纵容她说话百无禁忌,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宠她依她,不会不要她。
先前的避而不谈似乎没能抹煞李念琛在她的生活里留下的种种痕迹,她竭尽所能地去忽略曾经发生的一切,更不敢学那些尤其敢爱敢恨的女主人公那样由爱生恨。恨本就是爱的另一种面目,且恨爱之间,恨意如此绵长,然时光浅,岁月薄,她一个路人甲的平淡人生里,何时才能冲得淡?
夹着尾巴做人的时日久了,沈文澜自省没能招架住这样跌宕起伏的感情生活,她把之前指天骂地的专栏文章全数删掉,以一句“红尘多少梦,尽付一笑中”开始新一轮的写作。如果忘不掉,那至少要放得下,如果放不下,那至少要看得开。
显然这次她这种超然物外的写作风格得到了《珈人》杂志高层的青睐,袁显约她周末喝下午茶,约的正是之前沈文澜和孙佩佩去过的那家,想来人家现在必定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了。
沈文澜如期赴约,等着她的除了大老板袁显之外还有大腹便便的孙佩佩,两个人浓情蜜意,正是最标准的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