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的美艳女人,那个曾在他膝前口呼亚父的小皇帝,都不知不觉地生出了尖利的爪牙。可他如何不知,梁王即便是登基,日后也未必容得下自己。

赵公绥低沉开口:“当年老夫扶持陛下登位,王爷怕是已经恨老夫入骨,如何愿与老夫为伍?”

梁王神色不改:“本王不屑于纠结过去,只要达到目的,过程都不重要。”

“况且,”他亦笑,“高台上那对母子如今哪里还记得赵阁老的恩情,此等忘恩负义之辈,本就不配问鼎天下。”

赵公神色不改:“且容老夫再思量几日,再做打算。”

?[50]金错刀(四)

赵公绥早就预料到了太后会单独召见自己,却没料到这一天来得比想象得还要快。

他独自穿过层层叠叠的纱幔走进太后的寝房,太后未曾隆装翟衣,金海棠花鸢尾长裙勾勒出她依然窈窕灵动的风姿。她依然这样美,经年累月的时光从不曾削减她富丽堂皇的风韵,反而沉淀出高华雍容的从容庄重。

太后正坐在桌前写字,她过去喜欢写梅花小楷,如今习得的这一笔章草,还是赵公绥传授给她的。

她此刻手中握着的玉笔狼毫,也是赵公绥亲手赠与她的,一转眼就用了五年。

“我这有一封奏报,关于你的。”她听见赵公绥的脚步声却不抬头,“想看吗?”

赵公绥笑:“娘娘若愿意,微臣自然想看。”

太后从手边的一摞奏章中抽出一本推到桌边:“是宁波的。”

赵公绥接过拿在手中却不打开,他起身走到木施前,拿起太后的斗篷,轻轻披在她身上。太后眼中有一转瞬的迟疑,到底还是没有推开他的手。

“令颐,”赵公绥举起这本奏折,“我若看了,我们俩是不是就都不能回头了?”

四下空荡荡,似乎都能听到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