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郁仪放下笔站起身,秦酌的嘴无意识地张开:“他是谁?”

郁仪小声回答:“是张尚书。”

“他?张濯?”秦酌错愕至极,“他不是白元震吗?”

郁仪摇头:“确实是张尚书。”

一时间,秦酌脑子里划过了几千条念头。

他想到了那个夏秋之交,在户部衙门外,他错把张濯认成了白元震,言之凿凿地问他,觉不觉得张濯和苏郁仪的关系不大一般,还说让他劝张濯时刻谨言慎行。

原来全都说给了张濯本人!

祸从口出!

秦酌如丧考妣:“苏给事,你可要帮我这个忙。我当时实在是不知道他是张尚书。”

郁仪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不是还送了他木雕吗,他肯定已经原谅你了。”

秦酌崩溃:“木雕上刻的也是白元震的名字!是他自己说他是白元震的!”

“老天啊。”秦酌道,“我拿根绳子吊死算了。”

“等我回来再和你说。”郁仪又安抚的拍了拍秦酌的胳膊,才走出门去。

张濯站在日头下等她,见她出来,微微蹙眉:“怎么这么久,是陈侍郎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郁仪忙道:“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耽搁了。张大人今日怎么来吏部了?”

陈侍郎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不过几日的功夫,张濯便留心到郁仪每一回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吏部的人。稍微想一想也知道,必然是陈侍郎看轻她刁难她,不然以她的资质,何至于每日都要拖到夜深。

“为了一些小事。”张濯没有多解释,“陛下将秋?A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那时刚好是衢州府衙门将付知县的卷宗送入京师的日子。你要协同吏部将矿税查清楚,陈侍郎应该会重新委派一名新的知县过去。我会随着陛下与娘娘去南苑三日,若有要紧事可以告诉禄成,他有法子将消息传达给我。”

郁仪说:“付知县之事是从轻还是从重,可要我拟状子送入都察院?”

张濯勾唇:“那便看陈侍郎的诚意了。你若憎恶他,便拟一个状子交给我,我会帮你盖印。”

他说得四平八稳,郁仪听着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狐假虎威。

“不过是他吩咐我做事,哪里谈得上是憎恶。”郁仪道,“既然他是初犯,宽宥这回也就是了。”

张濯笑笑:“行,那就暂且如此吧。”

二人没说两句,张濯便叫郁仪回去了,等她进了吏部衙门,秦酌先一步脚底抹油溜了,想来是无颜面对张濯。

倒是陈侍郎趁左右无人的光景把郁仪叫到近前:“苏给事和张尚书的私交似乎不错?”

他期期艾艾道:“不知能不能拜托苏给事在张大人面前帮我带句话,付知县的事我的的确确是不知情,若他当真从矿税里捞了银子,那时一分一厘都没进我陈之敬的口袋。”

一面说一面又道:“先前我的确是待你有些苛刻,是我想着苏给事天资甚好、才情甚高才想精益求精,若苏给事觉得我哪里吩咐得错了,也尽管指教……”

到了此时,郁仪才渐渐明白张濯口中的“陈侍郎的诚意”意味着什么。

“张尚书既然说了不予追究那便是真的不追究。”郁仪客客气气道,“付知县的确有错,不论是罢官还是革职,这些都还得看上面的意思,张大人既说了不会将陈侍郎和他的关系说出去,那必然会言而有信。”

听她如此说,陈侍郎的心才稍稍宽慰些:“好吧,劳你替我多谢张尚书。”

自那一日起,郁仪的日子的确比过去好过了不少,至少没了陈侍郎的刻意为难。

一直到十月十五,祁瞻徇与太后携诸臣百官一道赴南苑秋?A。

去之前,永定公主来问过郁仪的意思,被郁仪以政务繁忙暂时推拒了,永定公主好不失望,郁仪承诺说明年开春后一定再陪她去一次。

问及因由,郁仪告诉她说:“下官幼时对动物生灵原本是很懵懂的。村子里有一个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