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杀牛,有时候家里人会让我去他那买才切出来的牛肉。我去的时辰不好,正赶上他现场杀牛。那头黄牛额上有一撮白毛,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那屠户举着刀还没动手,它便发出数声哀鸣,两个前蹄一弯,便对着屠户跪了下来……”
这一席话说得永定公主亦戚戚不已。
“从未听过这样的事。”她不由得问,“那之后呢?”
郁仪沉默下来。
“既然如此可怜,为何还要杀它?”永定公主顿时愤然不已。
“寻常农户侍弄一头牛,总要花上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养成。一家人只等着将牛卖了换来买谷子的钱,即便是自己都舍不得吃肉,又如何能动这种恻隐之心?杀这头牛时,养牛的农户也在场,他红着眼转过身去不忍看,他说这是他从小牛犊时便养大的牛,若不是实在缺钱,根本舍不得卖。”郁仪轻声道,“所以下官向来不喜见杀生之事。尤其是射猎这种,不用来食用,单纯为了取乐的活动。”
永定公主突然道:“那我也不去了。听你说完,我也觉得这样的活动实在是无趣得紧。一群人将动物圈养在南苑里,看似好吃好喝的养着,殊不知是为了有朝一日来取它们的性命。”
郁仪笑着说:“殿下去南苑又不是为了射猎去的,下官听说,娘娘会遍邀京中年岁适宜的郎君一道前往南苑,说不定会为公主指一位好驸马。”
听她如此说,永定公主啐她:“取笑我。”
她摆弄着自己的帕子,轻声道:“就不能不嫁人吗?”
“殿下心里,还有陆百户,是吗?”
听郁仪如此问,永定公主眼中也露出一丝茫然:“我也不知道,只是离开他,我想是对一切郎君都没了兴致,只觉得但凡不是他,是谁都不行,又觉得是谁都可以……”
她看似没逻辑的一句话,却又大有深意。
郁仪在心中暗暗叹气,只觉得这条路满是荆棘险阻,只怕很难。
二人又聊了几句,永定公主便起身了:“你不去也好,整日里看着那群人虚与委蛇,当真是恶心极了。只可惜我是不能不去的,我那几位皇兄倒都是摩拳擦掌,等我回来告诉你是谁拔得头筹。”
“除了陛下还能是谁呢?”郁仪笑着说。
“是啊,除了是他也不可能是别人,你都知道这个理。”永定公主叹了口气,“你歇着,我走啦。”
郁仪送她到门口,想到张濯叮嘱自己的话,不由得也嘱咐了永定公主几句:“射猎场上刀剑无眼,殿下万望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