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下不再穿那些艳丽的颜色了,张濯脑子里试想了一下,应该也是很好看的。

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照旧维持着过去做同僚时才有的样子,不过是比过去更亲厚了些,言语间更不分彼此了些而已。

他们俩走到了山下,再往外便能看见来来往往的路人了,这样拉着手走出去只怕是要被看见的。郁仪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这本是个很微小的动作,张濯却紧张地回握住,像是生怕她溜走一般。

他询问的目光撞来,她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面。

“是我忘了。”张濯松开了她的手,“苏给事还有公务在身。”

明明用的陈述句,说得却余韵悠长、别有深意。

“今日是陆雩在审那个盐商和梁王的伴读。”郁仪正色道,“这差事本就受累不讨好,审不出个所以然的话娘娘难免要怪罪,若审出了名堂,少不了又要和梁王结怨。这群锦衣卫都是头上生角的人,每每轮到这样的事,总是推陆雩出去做苦主。”

“娘娘能容他继续在前千户所做事已经是开恩了。”张濯道,“这样的差事的确不好干,却是能给他露脸的好机会,要不然一辈子守城门,才是真的全都毁了。就拿这个案子说,他但凡能从这两人嘴里撬出东西来,回去继续做他的缇骑百户长不大有问题。”

已经到了卯时,他们俩没继续耽搁,张濯回了户部,郁仪则重新回了科道。

那日下值之前,秦酌带来了刑部的消息,陆雩的的确确是审出了点真东西的。

秦酌将当时的场面模仿得惟妙惟肖:“这俩人原本就是分开关的,陆百户来了就先各自抽了二十鞭子。你可别小瞧这二十鞭,刚好把人打懵,又不至于说不了话。打完了鞭子,陆百户对着那盐贩说:‘你那表弟已经招了,说你不光伪造了假令牌,还贪了盐引的钱,杀了苏给事的主意也是你定的,对不对?’这话一出,那盐贩就慌了,你也知道贪盐引最多是挨板子,杀人可是要砍头的。那盐贩立刻反咬一口,说这些都是梁王伴读的主意,他完全是听吩咐做事。陆百户就让他讲讲具体的细节,那盐贩说了一通,陆百户当场又抽了他十鞭子,说他扯谎了,再不老实就剥皮抽筋。”

秦酌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样子:“其实陆百户也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这是诈他呢。可这盐贩哪知道这些,吓得快要尿裤了,立刻改口说中间有细节说错了,重新画了押。然后陆百户如法炮制,对着梁王伴读也是这么一顿鞭子,把两份口供摆在一起核对,发现梁王伴读咬死了不肯吐口杀人的事,也不说这假令牌是谁做的。这也没错,这两件都是要砍头的罪。”

“陆百户就先对着盐贩动了刑,毕竟他草民一个,比不得梁王伴读和梁王的关系非同一般。”

“动刑?”

秦酌连连摆手:“我就不说给你听了,我当场险些吐出来,晚上内厨房做的是红烧肉,我愣是一口都吃不下去。我说得多了也倒你的胃口。”

“反正一套刑罚下来,那盐贩还是说不出一个字。陆百户就提着他来到了关着梁王伴读的号舍,把这盐贩像破布一样丢在地上,陆百户对那伴读说,你要是招了也不过是个死,你要是不招,我就把你变成他这样然后再死。”

“真狠啊,你看陆百户斯斯文文像个白面秀才,可动手的时候那是一个干净利落。那伴读当场就吓傻了,陆百户见他还不开口,就开始割那盐贩身上的肉,一刀一刀比做菜的厨子还精细……”

说到这,秦酌做出一个干呕的表情:“刑部的差事我是真的不想当了,影响食欲。反正最后梁王的伴读就招了,说令牌是梁王给他的,再往上就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了。陆百户问他这事和赵首辅有没有干系,他也说不知道,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了。”

“口供现在在哪?”

“送去慈宁宫了。”秦酌道,“陆百户自己送去的,他终于能在娘娘面前得回脸了。这件事不好声张,涉及着天家的脸面,我说了你听了也就忘了,别叫外人知道了。”

正说着话,孟司记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