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坚守的东西,他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而郁仪只想做一个磊落坦荡的纯臣。这一点与张濯和而不同。
她不是没有质疑过、动摇过。
所以在这几日,她没有主动去找张濯,就是在思考这一点。
好在张濯也愿意给她这个时间。
他将选择权交给她,若她愿意来找他,长随才会把他的信转交给她。
若郁仪不来,那或许这封信、这句诗便再也不会被她看见。
这几日的很多时候,郁仪想问自己,她真的喜欢张濯吗?她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被动接受了张濯给予她的好意。
此刻,看着张濯写的这半阙诗,郁仪也在忖度着自己的心意。
或许她欣赏的仅仅是张濯本身。
和他在宦途上的选择并不相干。
她喜欢的是他的谦卑退让,敏捷机慧。
还有他从来没有掩饰过的、对于感情的纯粹。
足够动人、足够珍贵。
郁仪想了想,还是摊开纸笔写了一封信。这封信会经几道手几个人都不知道,她也不好写太多心事,故而只交代了几件朝政上的事,最后在信尾补充两句让他照看好身体之类的话。
郁仪想,她的心思,张濯是可以明了的。
?[76]云雾敛(五)
冬至刚过,皇帝刚从圜丘祭天回来。
又在奉天殿接受百官朝贺。随后又大宴文武群臣及四夷朝使。
据说宴上还有颇多大臣赋诗庆贺。
这样的赐宴还轮不到郁仪,她对于这样宴会也兴致不高。
秦酌提了壶酒来找她聊天,两个人对着护城河浅酌了两杯。
先是聊起去年一起入庶常馆的朋友,又说起曹岑。
“他舞弊的风声过了不少,这阵子又开始抛头露面了。”秦酌对他素来不喜,说话也不客气,“这阵子听说他整日里跟着夷陵长公主抛头露面,就连驸马江止渊都被他挤到身后去。可见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是掐尖抢上,不落人后。”
“不成体统。”郁仪道,“台谏那边可说了什么?”
“自然是说了,可夷陵长公主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何尝会把台谏的话放入耳中。更何况豢养面首这样的事可大可小,总不能在这件事上大肆宣扬,只要她不与江驸马和离,到底没人敢把这种事搬上台面。曹岑从来都不是个甘心服低做小的人,你且看着吧,指不定他就要掀起什么浪花来,可惜江驸马为人正直,何尝见过这等小人。”
郁仪心知虽是君臣同乐的日子,喝多了总也不好,于是劝秦酌也少饮两杯。
秦酌说:“今日大家都忙着宴飨,不如咱们叫上孟司记去看看嘉善吧,她一个人独自在京中也怪可怜的。”
“孟司记要侍宴,也不知得不得空。”
秦酌说:“你等着,我去请她。”说罢起身就出门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孟司记真的便和秦酌一起来了。
她还穿着侍宴的暗红色官服,看样子为了早点见到女儿,她赶着便从宴上退了下来。
“娘娘那里要紧吗?”郁仪问。
孟司记轻声道:“还有刘司赞与邓彤史她们在,我和娘娘说我被冷风吹得头痛,娘娘便许我先回来歇着。”
这些年来孟司记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来没有偷懒喊病痛的时候,为了女儿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那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上。”郁仪说着从柜子里拿了件自己平日里穿的直裰,“然后我们便去看她。”
三人出了紫禁城,今日是冬至,就连马车都租不到。
“我去买包点心吧。”孟司记说,“她来了京城这么久,她爹一定舍不得给她买这些贵价的东西。”
说罢,去路边的知宝居买了一包点心提在手里。
智化寺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可今日,智化寺和以往大不一样,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