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为首那人高声道:“梁王妃薨了,避让避让!”
郁仪抬起头,孟司记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今日梁王妃的确没有和梁王一起赴宴……只是没料到……”
没料到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秦酌说:“你们先回宫,我先把嘉善安顿到我那里,等孟司记你得空再把她接走。”
也只能如此。
孟司记终于摘了自己脖子上的围领系在了嘉善的脖子上:“你先和秦令史回去,我晚上接你回家。”
嘉善点点头,孟司记看向秦酌:“松卿,今日的事真的麻烦你了。”
松卿?
秦酌咳了一声:“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孟司记将一缕鬓发挽至耳后,对着秦酌微微笑了一下,便和郁仪一道向东华门走去。
*
下雪的日子,云层很厚,天际泛起一层淡淡的黄。
关于梁王妃的死,内宫中只说是暴病而亡。
太后赏赐了棺木,并追谥了恭淑二字给她。
郁仪翻出梁王妃前阵子写给她的信,信中充斥着对郁仪的感激,感激她愿意在太后面前为梁王说上几句话。信中字迹娟秀,根本看不出生病的痕迹。
纵然到了此刻,郁仪仍不相信梁王妃已经死了,孟司记私下里来见过她一面:“我替娘娘去过一趟梁王的府邸,梁王妃的确是病死的。仵作说是心悸而死,只是她近身伺候的奴才们都被发卖了出去,一个都没留下。这事原本就蹊跷,可无凭无据,咱们也没有办法说些什么。”
郁仪轻声道:“青月,你说做假圣旨的人,会不会是梁王?”
孟司记听她这么说并不觉得意外:“娘娘心里只怕也是这么想的,可咱们没有凭据。”
郁仪说:“王妃的娘家是昆山顾氏,今年除夕时总该要入京一趟。”
“你是想让他们来开口?”孟司记摇了摇头,“他们是清流,很难让他们说没有凭据的话,除非你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郁仪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你觉得梁王妃是什么样的人?”
孟司记不解:“什么?”
“我初次见她时,她在承恩寺中求子,当她得知了我的身份后,说她一心羡慕我能靠自己的本事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而她不得已,将自己的恩荣都仰赖在男人的枕榻上。”
“她屡次和娘娘哭诉自己不得夫君的疼爱,我有心劝她和离,她却又不肯。”郁仪抬起头看向窗外被云雾遮住的月亮,“因为她除了仰赖丈夫和父亲之外,没有安身立命的东西。她屡次为梁王求情,在慈宁宫外又跪了这么久,什么体面尊贵都不顾了。或许她心里真的是情深意重,又或者说,她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现在她无声无息的殁了,梁王真的会为她难过吗?”郁仪的声音愈发轻了,“她死了,你觉得又是谁获益最多,关于她的死因,梁王自己究竟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孟司记的心也提了起来:“我记得梁王府上有一名北元妾室……”
郁仪点点头:“我打算去找人牙子买几个侍女,她们的门路多,我去看看能不能碰一碰运气。若真能买个伺候过梁王妃的侍女,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说梁王为何仅仅是发卖了这些梁王妃身边的侍女?”
“你的意思是,拖去无人处打死更干净?”郁仪轻轻摇头,“王妃前脚死了,后脚他就把侍女全打死,动静太大,太容易被怀疑,还是远远发卖走,老死不相往来最方便。”
孟司记听郁仪说完良久,终于道:“若梁王妃的死真和梁王有关的话,那他真的连为人都不配了。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女人,为他往来奔走、汲汲营营,却又落得个如此下场。”
她看向郁仪:“可是这件事,和你原本没有关系。你做你的吏科给事中,梁王妃也和你没什么情分,你何必要做这受累不讨好的事来为她声辩呢?”
“不单单是为了梁王妃,还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