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推开房间的门侧身让张濯进来,白檀已经提前帮她点上了炭盆,房内透露出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桌上放着白檀折好的衣服,就连水果都被摆得整齐。
张濯在圈椅上坐下,沉沉笑道:“两月不见,我连苏给事的门都进不来了。”
“白檀她是梁王府上的人。”郁仪道,“我买她回来,也是为了梁王妃的事。”
张濯顿了一下:“梁王是先皇后的嫡子,太后也一向对他心软,和他做对只怕对你不好。”
他言语间有不赞同之意,郁仪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如今张濯已经明白了郁仪的心思,她想做的事,即便是他也是劝不得的。
“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张濯平静道,“不要怕开口。”
“好。”郁仪轻轻点头。
两个人又安静下来,倒是白檀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沉寂:“主子,茶好了。”
郁仪哦了一声:“进来吧。”
白檀托着茶盘放在他们中间:“泡了香片,主子过去惯喝的那一种。”
她先给郁仪倒茶,再给张濯倒了一杯。
然后匆匆退了出去。
“你这回,”郁仪看着张濯,“可是受伤了?”
她的目光自张濯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又转回张濯脸上:“不许骗我。”
张濯用茶盏的盖子一遍遍地撇着茶末,过了半晌才说:“已经好全了。”
这就是承认了的意思。
郁仪按着桌角的手微微一紧:“伤在哪?”
许是从未见过郁仪这样担忧的样子,张濯眼底的笑却浓了:“窈窈担心了?”
“这是自然了。”郁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叫我瞧瞧。”
她想去解张濯的披风,张濯便仰着头由着她把系带解开。披风之下是张濯的官服,圆领??丝三寸独科花,补子上金线绣着的仙鹤正抖着双翅,仿若即将发出鸣声。
分明是君子四方的端正模样,橙黄色的灯下,张濯眉眼深邃,眼下波澜不惊,坦荡地坐在这,却又叫人心跳漏了半拍。
“改日再给你看吧。”他半是玩笑,“让我在你这宽衣解带,太不像样。”
这话说得莫名让人脸红。
“不过是中了一箭。”张濯拉着郁仪的手,贴在自己的右胸上,郁仪能摸到官服下缠着的纱布。
还有他的身躯。
――温热的、单薄却不瘦弱的躯体。
“那信纸上的血……”郁仪又开口了。
那封信,其实是张濯临出发前就写好的,他自知这一走危机四伏,想着提前写一封报平安的信给她。至于信上的血,是他受伤之后不小心染上的,可那时他实在没有力气再提笔写字,所以叫人拿朱砂笔来染了个红封给她。
没料到还是被她觉察了。
“别想那些了,”张濯将郁仪的手从自己身上拉开,“我好端端地在你面前了。”
其实今日来见她,张濯也没想好要同郁仪说什么话。
只是想着回来一趟,总得先见她一面,认认真真地说一句平安给她听。
在回京的路上,张濯透过车帘看向头顶的弦月,心里竟然感慨良多。
这些年,他辗转多地,时常看月亮,唯独这一次,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甘甜。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过去在梦中都求之不得的人,如今竟然还能有对坐窗前的机会。
他们俩的手就这样握着,谁也没舍得松。
郁仪说:“后日是除夕,青月和松卿会来我这儿守岁,你要一起来吗?”
孟司记按理说是要留在宫里陪着太后的,可太后向来不喜欢这些活动,一般不会专门守到子时。再加上孟司记今年有女儿在身边,便没有选在除夕当日轮值。
张濯道:“我在你们都不自在,还是不来的好。”
他这话说得也在理,于外人眼中,他们不过是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