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濯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握住了郁仪的手。

街上都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乏有拎着灯笼跑来跑去的孩子。

他们牵着手走进人群里,为保无虞,张濯随手买了两个昆仑奴的面具戴在自己和郁仪的脸上。

玉壶光转,琉璃白玉。

各色的宫灯上画着花团锦簇的彩绘,有溪山春色,有秋塘群凫。

有的花灯不知装了什么机关,竟然能在风中翩然旋转。

郁仪看到了一盏水墨鸲鹆的宫灯,才多看了两眼,张濯便欣然买下叫她提在手里。

朱轮画毂,雕鞍玉勒。爆竹声震耳欲聋,二人说话总要用最大声说。

街边有卖绢花的,张濯挑了两支来插在郁仪的鬓发间。

处处蛾儿雪柳,处处画栋雕梁。

京师中鱼龙百戏,应接不暇。

张濯凑在郁仪耳边说:“走,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他的呼吸落在她耳廓上,热热的痒痒的,叫人心底发颤。

透过昆仑奴的面具看向张濯,他的脸上也戴着同样的面具。

郁仪想说话,踮着脚都凑不到张濯的耳畔,于是张濯便微微俯身迁就她。

“戴着这面具,咱们俩就是一样的人了。”她笑盈盈地说,“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的喜悦。

张濯抿唇而笑。

二人牵着手走到景福楼前,景福楼上挂着两排大花盒,也就是烟火盒子。

药线被人点燃了,登时有几十个小灯笼一起落下来,小灯笼里藏着更小的灯笼,同时每个灯笼下都挂着吉祥话儿,有的写五谷丰登,有的写六畜兴旺,总之都是凡俗简单的心意,说给每一个普通百姓听的。

人群中不乏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璀璨辉煌的各色花火如同流水般自楼顶流淌下来,火苗的颜色或紫或红,绚丽婀娜,宛若火龙衔烛。

更有甚者,烟火做成的鸟雀仿若活过来一般,振翅飞翔在夜空中,最终于半空处消散。

还有驾龙而飞的云车、宝塔楼阁,亭台无数……

火树拂云,满地丹英。

这是郁仪头一次见此京中盛景,她满眼惊叹,偏头看向张濯时,发现他正在看着她,眼里倒映着万顷星波。

她想说几句话,也知道他此刻听不真切,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溢满的喜悦与赞叹。

就连风中都带着甜得醉人的芬芳,当下便如同一个婀娜又缠绵的梦,幸福得催人泪下。

便在此时,张濯抬手掀开了自己的面具,又将她脸上的面具一并摘下。

郁仪才想问怎么了,张濯便低下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80]行香子(四)

天地霎时间混沌到了一起,满眼火树银花,都模糊成了漫天的星斗。

张濯单手托着她的后脑,先是吻在她的人中上,如蜻蜓点水般再滑落在她的上唇处。

他垂着眼睛,睫毛又细又长,他微微启唇,灼热的呼吸便落在了脸上。

张濯的唇和他的人一样,干燥、柔软,不过是一触即离的亲吻,分别时他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街边恰好鸣锣一声,有几名力士在表演相扑之术,郁仪的脸还烧得滚烫,张濯已经将昆仑奴面具重新戴在了她的脸上。他换了个角度站在她背后,自背后轻轻抱着她,俯身自她耳边说:“得向你说声抱歉了,适才实在是情难自抑。”

最后一声“嗯”说得旖旎中带着情真,如同情动时喉间逸出的一声轻喃。

一时间郁仪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倒是身后那个男人似乎有些懊悔:“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不是哪样呢?

郁仪默默腹诽。

张濯自背后看见郁仪的耳朵都红了,幸好有面具遮掩着。

他轻轻去牵她的手,郁仪没躲,任由他牵着。张濯心里又一松,她到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