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仰着头,好像在看着什么。
郁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廊檐下,站着一只灰喜鹊,它口中衔着树枝,看样子是想要筑巢。
宫中是不能容燕子喜鹊筑巢的,若是瞧见了,也得让小太监们拿着竿子捅掉。
紫禁城中的屋檐结构都经过特殊的设计,往往不利于鸟雀筑巢,朝阳台也唯有这一处廊檐结构可以让鸟雀容身。
赵子息掖着手,目光分外专注,阳光落在他的发丝上,仿若时间都放缓了脚步。
他像是在这里站了许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安静的孤独。
郁仪看到,赵子息轻轻拢起双手凑到唇边,不知怎么就发出了一声如同鸟雀般尖锐的叫声。
檐下的灰喜鹊受到了惊吓,扑棱着几下翅膀飞走了。
“这是什么声音?”郁仪走到赵子息身边问。
“这是山鹰的叫声。”赵子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微微侧过头,“山鹰是很多鸟类的天敌,所以喜鹊也会怕它。”
郁仪眼中流露出一丝赞叹:“赵公子还会这样的本事。”
“不算什么本事。”赵子息温和道,“那时整日钻山入林、堪地绘图,渐渐也熟悉了这林间鸟兽的习性。我方才见这灰喜鹊想要搭巢,本想找人来把它赶走,又怕它去而复返,日后被人发觉了还是要把它的巢穴毁掉。如今我模仿过山鹰的叫声,它们便会以为这里有猛禽,自然不敢再来了。”
说完这些话,他停了停,声音又渐渐放轻:“若强留在一个本不属于它的地方,才是真的害了它。”
这句话似乎别有所指,他眼底的忧郁之色一闪而过。
赵子息抬起头看向郁仪:“苏给事怎么来了?”
阳光落在他的肩头,郁仪仿佛真的看到了赵子息在苍翠欲滴的树林间走过,阳光或许也如今日这般洒在他身上,周围是丛杂遍地的野花,还有山间无数的飞禽走兽。
他的眼睛安静又澄明,好像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污染他的纯净。
“我想见陛下。”郁仪试探着问,“赵公子方便通传吗?”
“好。”赵子息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他自掖门走了进去,锦衣卫自然都认得他,所以无人阻拦。
站在门口,郁仪向前殿看去,脱火赤不在,只有太后、皇帝和永定公主坐在席间。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永定公主刚摘下面纱,正哭得梨花带雨,皇帝面带阴云,唯有太后却依然面不改色。
赵子息走到皇帝身边说了句什么,皇帝抬头向门口处看来,想了想,站起身和太后说了句什么,然后顺着通廊走了出来。
郁仪刚要行礼,祁瞻徇便托住了她的胳膊:“不用。”
他也不问郁仪要说什么,径直往前走了几步,郁仪小跑了两步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去哪?”祁瞻徇问,“朕也有话要对你说。”
“御花园吧。”郁仪建议道。
于是祁瞻徇真的迈步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几个小太监远远地跟在后面,也不敢声张。
才走出朝阳台,祁瞻徇就对郁仪说:“脱火赤向母后求娶映禾。”
这一句无异于平地惊雷,就连郁仪都吃了一惊:“什么?”
对于她的反应,祁瞻徇不觉得意外。
他深深吸了口气:“朕也很意外。”
关于这个消息,祁瞻徇本人其实是喜怒参半的。
怒是因为他认为脱火赤不配向大齐提条件。
喜则是因为若永定公主真的嫁给了脱火赤为王妃,或许比她嫁给赵子息,对自己更有益处。
一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另一边是被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赵家父子。
很难说到底是哪个情绪占了上风。
于是祁瞻徇问:“苏郁仪,你怎么看?”
很多时候,他都没有把郁仪当作一个不起眼的官员看待,反而更愿意和她说几句心里话,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