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张濯在她背后轻轻唤她的名字。

“嗯?”郁仪回眸。

他想问她:今生可还有娶你的机会吗?

这话太没轻重,又显得太幼稚,张濯到底没能说出口。

在与她剖白心迹之时,张濯已说过不会用情意二字将郁仪捆绑。求娶二字,对于他们两人还太遥远也太奢侈。

可张濯心里,真的很盼望能有这样一场婚礼。

这是他的亏欠,也是他的夙愿。

需要一个名分的人从来都不是苏郁仪,而是他自己。

他有些想笑,因为他总是屡屡对着苏郁仪欲言又止。

“我心里是很喜欢你的,前世今生都如此。”他说出口的话最后变成了这个。

郁仪被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完这话,不由得笑:“人怎么会有前世今生呢。”

她抓住张濯的手:“只要这一辈子就够了。”

有风自水上吹来,张濯将手放在郁仪的发上,摩挲着那颗比月色更皎洁的珍珠:“两辈子,三辈子,我的心里,也唯独能装下你一人罢了。”

“我最近想清楚了一件事。”就这样半靠在张濯的怀中,郁仪道,“人的理想和抱负,未必一定是拜相封侯,或在听雨僧庐下,或在山川湖海间,能渡一人便渡一人。”

“在你渡的人中,张濯是其中之一吗?”

郁仪弯眸而笑:“张濯是与我携手同舟的人。”

这句话却化解了张濯心底的许多忧愁。

一纸婚书也不过是寻常儿女约定三生的契约,他与苏郁仪的诺言理应记在史书里。

哪怕没有名姓,哪怕片语只言。

张濯拉过她,让她转过身来,他捧起郁仪的脸,星辉荡漾在二人眼底。

他低头吻她,还是像过去那样,由上至下,从浅而深。

吮着她的唇,又循循来诱她回应。

在这饱含着情意的吻中,郁仪却似乎感受到了淡淡的伤感。她抬起低垂的眼睫看向张濯,他闭着眼,似乎也沉浸在这缠绵的吻中。

他像是害怕失去,所以每一次拥有都分外珍惜,每一个拥抱都格外用力。

江山清风,山江明月。

张濯将郁仪压在水榭深处,耳畔听到了除了风声,便是轻轻的虫鸣。

郁仪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张濯这才将她松开。

早春的风有些冷,张濯背过身去咳了几声,这一咳竟停不下来,郁仪忙轻轻拍他的背:“这是怎么了?”

张濯缓了缓,握住她的手:“没事,早几日受了些风寒而已。”

郁仪正要扶着他坐下,成椿在水榭外匆匆跑来:“张大人,苏给事。”

“内宫传来消息,太后已允脱火赤所求,出降永定公主至北元。”

此言一出,二人都微微一惊。

郁仪先前从皇帝口中已经探听出了些许风声,而这个消息对于张濯来说却更为震惊一些。

前一世的永定公主没有嫁给任何人。

不是陆雩、不是赵子息,更不是脱火赤。

她与陆雩的感情未果之后,永定公主成为了和夷陵公主一样的人。

纵情声色犬马,豢养面首男宠,戏子伶人进出宅邸,驸马形同虚设。

她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

张濯甚至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也没有为她做什么事,她的命运便已被悄然改写。

“她会喜欢北元吗?”郁仪轻声问。

“她会让自己爱上那里的。”张濯回答道,“北元将会是属于她的名利场。”

郁仪听懂了张濯的话:“我很意外你会说这些话。”

“意外?”张濯微微扬眉。

“或者说是惊喜。”郁仪的目光落在水面粼粼的清晖上,“你要知道,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女人常常被视作名利场的点缀,是男人获得权力后,供他们掠夺的猎物。”

“是因为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