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坊的人都知道董大郎不是什么好货色,此刻他拉着美貌小娘子的手不松,人人都会笑他想吃天鹅肉不成,反被一番羞辱。
董大郎脸上青红交加:“你他娘的在放什么狗屁?”
“你偷了我女儿,我怎么能放你走?”
郁仪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如猛兽般的声音:“我给你二十两,你和我走吧。”
脱火赤从随从那里接过钱,放在郁仪的手上:“陪我过完今夜,我给你两百两。”
董大郎道:“她可是人贩子,你不能带她走。”
脱火赤如狼般的目光扫过他,仿若能刮肉见骨:“滚。”
董大郎怕了,悻悻地淬了一口才灰溜溜的走了。
郁仪看着手中的钱,深深吸了口气,她仰起脸来,对着脱火赤道:“好啊,我和你走。”
亭一留下的那两人顿时心急如焚,可脱火赤的随从也不是善茬,当即把他们二人拦住:“两位小兄弟不要再跟了,我们主子不喜欢人多。”
于是他们两人只得看着郁仪和脱火赤一步步走向晋安坊的更深处。
他们一人留守原地,另一人立刻飞奔出坊,向张濯的府邸方向行去,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
越往里走,人烟越稀少,脱火赤带她走进一间酒肆深处,拿了一坛酒。
走上二楼,随从们解下垂帘守在门外,房中只余下他们两人对坐窗边。
“你叫苏郁仪,是不是?”脱火赤懒洋洋地打量着她,“有点意思。”
苏郁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为他倒了一碗酒双手送上:“久仰盛名。”
脱火赤挑起眉稍:“你们中原女人,不是向来谨守闺训的吗?”
他接过了这碗酒,却不肯喝。
郁仪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在脱火赤身侧坐下,主动与他碰了碰杯:“可我不是谨守闺训的女人。”
她一饮而尽,倒扣碗底给脱火赤看:“我喝完了。”
“不错。”脱火赤领了这个情,也把自己的酒喝了,“我听过你,女进士。”
他的官话说得不错,郁仪再为他倒了一杯酒:“求名求财,不算什么。”
“你倒是挺坦诚的,不像有些人,嘴上说着为国为民,心里算计着功名利禄。”脱火赤眯着眼看她,“我倒是好奇,你一个女儿家来这儿做什么?”
前一句看似是套近乎,实则后一句才是他想问的关键。
这名苏给事,穿上官服的时候举止端方,态度清冷。可今日在这晋安坊中,她妩媚风流,长袖善舞,像是全然换了一个人。
“台吉来这做什么,我就来这做什么。”
台吉是对北元首领的尊称。
脱火赤哈哈一笑:“我来这里,不过是寻欢作乐。”
郁仪举起酒杯:“我亦是。”
“听闻台吉已向娘娘求娶永定公主,这一杯算是恭贺。”
二人你来我往,暗藏玄机,没人会说实话。
“永定公主。”脱火赤言语间颇有深意,“她和你一样,柔弱又娇贵。”
郁仪听罢并不生气:“公主是大齐举国之珠,自然千尊万贵。”
脱火赤把玩着酒杯,不动声色地看向郁仪。
片刻后他说:“你真是为了二百两,才跟我走的吗?”
“想必台吉带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买我今夜的吧。”
脱火赤觉得自己一直在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他问了她这么多问题,她却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他。
“台吉。”郁仪叫他,“不论他们承诺了你什么,都不要答应他。”
她没说他们是谁,可她的目光又是如此的锋锐。
“听不懂。”脱火赤为她倒酒,“今夜只饮酒。”
“娘娘已将公主出降,目的自然意在和谈,若台吉平添风波杀戮而一击不中,则必使得两国开战。台吉如今尚未统一北元,难道不怕首尾不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