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意她会不会将我踩在脚下,也无所谓她对我是否有利用。我做任何事,向来不谋求回报,更不谋求旁人的报偿。我做,只是因为我想做而已。若她真能因为而走上高位,我只会为她欣慰。”
他看着赵公绥:“你看重的到底是某个人,还是你内心深处的欲?”
赵公绥说:“人也好,欲也好,尘归尘土归土。”
“而今我行将踏错,一步错步步错,落得今日是我赵公绥自作自受。但愿你张大人,不要步我之后尘。”
张濯平淡道:“路都是自己走的,走到哪也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还请赵阁老多保重。”
*
夜阑人静之时,一顶小轿停在了梧桐街上。
车夫敲了敲门,木门便从里面打开,轿子便轻悄悄地抬了进去。
永定公主穿着一身简服,见了郁仪便开门见山:“你可知脱火赤如今被困在了馆驿之中?”
这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内宫之中的人都有所耳闻。
郁仪闻言点了点头:“若晋安坊那批兵器果真是脱火赤意图不轨,那的确有破坏邦交之嫌。”
永定公主捏着自己的袖口,眉心微蹙:“若如此,我母后可会取他性命?”
郁仪惊讶:“殿下可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永定公主轻轻摇头:“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只是担心局势不稳,想来找你问个明白。”
“那日晋安坊内,到底没有抓住北元人的把柄,而今再如何说,也不过是推论,只怕很难为脱火赤本人定罪。娘娘只怕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会真的对他们如何。”郁仪看着永定公主道,“所以脱火赤的安危还是能够保障的。”
“那他们如今……”
话音还未落,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郁仪和永定公主对视一眼,轻声道:“殿下先入内,容我去开门。”
永定公主躲在屏风后,郁仪传过庭院,去将院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哪怕在夜色里,头顶仍戴着帽子,他抬起头露出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郁仪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进门:“台吉漏夜前来,可是有事?”
院中不是说话的地方,郁仪将脱火赤带入房内。
脱火赤摘下帽子坐在椅子上,郁仪用余光留意着屏风后永定公主的动静。
“苏郁仪。”脱火赤道,“还记得我们昔日之约吗?”
郁仪克制着不去看屏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记得。”
“不如做个交易,助我离开京师,回到北元。”脱火赤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把你要的东西交给你。”
而今他困居于馆驿之中,虽自知太后不会重责于他,但这种受制于人、处处掣肘的感觉分外不妙。
他入京已一月有余,瓦剌部是否太平,仍是悬于他心头一块巨石。
郁仪平静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馆驿周围都是锦衣卫,我要一份他们的换防图。”
郁仪听罢却缓缓摇头:“我不能助你,这于我而言是叛国之罪。”
脱火赤今日从馆驿中脱身,显然废了一番周章,势必想带一个结果回去。
他语气沉沉:“首先你要明白,我此刻想要离开京师,并非是我害怕你们大齐的太后,也不是我做贼心虚,而是瓦剌部局势动荡,非要我回去主持大局。若非如此,她即便是再关我十天半个月也不痛不痒。此外,你可明白,你们大齐手中的证据是不足以为我定罪的。”
郁仪知道他所言不假。
即便很多人都猜出晋安坊这次交易是要与脱火赤完成的,可饶是如此,仍只能就此掀过。
“你们汉人喜欢说‘论迹不论心’这句话,你也要清楚,是祁瞻庭和赵公绥要与我交易,而非是我上赶着找他们。晋安坊内的兵器,也没有落入我的手里。”
那时,脱火赤的确打定了主意,他提前来到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