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虽有些难过,却能自己安慰自己,好歹顾念着她父亲,宫中上下都对她颇为礼遇。
而另一边,太后对于赵公绥的罪状看了数日,依然没有为他定下刑罚来。
台谏们莫衷一是,不乏有人为了讨好太后,直接上书提议将赵公绥处以极刑。
太后听过后却没有首肯。
赵子息因为赵公绥获罪的缘故,也被停了身上的职务,虽未落狱,也被看管了起来。
郁仪从刑部下值后,一个不知在树后面蹲守多久的小太监窜了出来,给她塞了一封信,匆匆忙忙地跑了。
郁仪将信纸展开,里面是赵子息的笔迹。
“应星,此言诚属冒昧,然事已至此,不得不斗胆相求:可否设法令家父速死,不令其忍受酷刑之苦?”
郁仪默默看了良久,直到张濯走到她身边时才回神,她下意识想要遮掩,却被张濯先一步将字条抽走。
张濯看后面色微沉:“这种东西就不该拿在手里,若被别人发现,你就不怕受到牵连吗?”
郁仪低声说了句是。
见她神色略带萎靡,颊上微红,张濯眉心蹙起:“你怎么了?”
郁仪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面颊:“没什么事。”
自赵公绥落狱之后,她向来紧绷着的心弦骤然一松,人便有些发热,可没到他真的定罪之时,郁仪心里的石头依然没能落地。
此外,即便赵公绥死了,谢云华的清白仍然没能被洗雪,她还要咬牙继续向前走下去。
这里人来人往,张濯想抬手为她试一试体温也不能,他道:“户部近来清点库银,偶见旧年几份案牍,似涉刑部之事,但恐有疏漏,请苏主事与我到户部衙门里看看。”
郁仪知道张濯是想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可她现在困乏得很,于是道:“下官可否明日再看?”
张濯看她怏怏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安。
“那你现下要去何处?”
郁仪道:“赵公绥的案子牵涉太广,我要去通政使司复议。”
“一轮复议少说要一个时辰,你就这么去?”张濯知她性子倔强,不肯服输,“你先去,半个小时若还没出来,我会让人去通政使司找你。”
郁仪听罢轻轻点头:“好,我估摸着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二人同走了一段路,临别时张濯站定了身子,目送郁仪在岔路口向左走去。
――――――――
感谢大家昨天送上的祝福呀。[让我康康]
?[99]章台月(三)
郁仪从通政使司离开时,天色阴沉得有些厉害。
空气里满是泥土的腥味,显然是一个要下雨的日子。
萧索的风一吹,好似这料峭的春寒都能一道钻进人的骨头里。
今日太后也在通政使司,说起来这该是她与赵公绥见的最后一面。
她没有立屏风,坐在首位上,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在听别人说。
在最后定罪的时候,堂上官说完了车裂二字,太后也没有阻挠。
在郁仪这个角度看,只发觉太后像是清减了些,但眉眼间的冷静与锋锐一如往昔。
此刻,白元震正在通政使司门外等她:“走吧,张大人还在等你。”
于是郁仪跟着白元震一路走到了户部衙门旁张濯的直房前。
郁仪推门走进去,张濯正在看书,闻声抬起头来。
“赵公绥被定罪了。”郁仪说,“车裂。”
这话音才落,窗外就听见一声轰隆隆的春雷,宛若石破天惊一般。
张濯拿起一张毯子,将她裹在里面,然后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郁仪的身子有些抖,她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张濯:“你说,我算不算为垂容报仇了?”
她的眼眸有些空,又带着茫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是吗?”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郁仪都并不知道自己的路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