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我,不要阻拦我。”
张濯的手落在她的后背上,好将她揽入怀中。
“好。”他答应了她。
郁仪靠在张濯的胸前,只能听见沉沉的心跳声,而没有看到张濯眼底那似有若无的感伤。
他只能将她抱得更紧些,纵然他的身子也并没有比郁仪热太多。
像是两个孤独又冰冷的灵魂,在这春雨飘洒的檐下,安静的依偎在一起。
在室内坐得久了,郁仪的额头又有些烫,张濯起身为她倒了杯水:“去躺一会吧,屏风后有床,被褥都是新换的。”
郁仪才站起身,人便晃了一下。
张濯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抄起她的膝弯,稳稳地将郁仪横抱在怀中。
天地倒转,星摇影晃。
冷淡的熏香盈满鼻端。
郁仪静静地看着他清瘦的下颌,唤了他一声:“显清。”
张濯的喉结上下滚动:“嗯。”
郁仪闭上眼睛,唇角微弯:“其实两年前在松江时,我便注意到你了。”
“你是我的主考官,也是你亲手替我弥封了试卷,那时我心里未曾转过什么念头,只觉得你轩然清举,如山巅云、云间月。”
她抬起右手,轻轻落在张濯的侧脸上,细细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而今,月色清晖独照我。那时的苏郁仪,定然料想不到今天。”
郁仪的脸颊都烧得有些灼热,眼白也因病势而微微泛红。
张濯将她平放在榻上,除去鞋履,又扯来被子将她盖好。
他走到门边吩咐了几句,又回到她身边坐下:“我叫人煮了姜茶,你喝完之后可以在这里睡一会,我晚点再来接你。”
郁仪嗯了一声:“出了什么事吗?”她敏锐觉察出今日的张濯似乎不像以往那样平静。
雨声拍窗,淅淅沥沥。
张濯说:“傅阁老那边出了点状况,我要过去瞧瞧。”
郁仪闻言撑着身子坐起来:“出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张濯笑,“你好生歇着。”
“你可不许瞒我。”郁仪正色道。
正好门外有敲门声,张濯起身走到门口端来一壶姜茶,默默给郁仪倒了一杯:“能有什么事瞒得住苏主事呢,你且宽心,有什么情况我来同你说。”
这阵子,太后对于国事的处置比过去少了很多,她有意让权给皇帝,先是为他立后,又让朝臣们每日到乾清宫议事,显然是真心想要将江山社稷的担子托付给祁瞻徇的。
傅昭文如今依然在追查郑合敬与司礼监伪造口供的事,说夏源渤虽然私铸兵器,但未曾杀人,本不该受此不白之冤,是司礼监假公济私,强行为其定罪。
高世逢才斗倒了赵公绥,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对于傅昭文自然也不愿将其放在眼里。
更何况傅昭文并不算是首屈一指的权臣,他为人清正刚直,既不屑于结交朋党,也不曾宦海鏖斗,膝下大多是清流门徒,与他关系最为亲厚的便只有张濯一人了。
于是高世逢当庭弹劾傅昭文同情锦衣卫逆贼,理应与反叛者一同论罪。
皇帝对此未置可否,只说:“傅阁老年事已高,两朝元老,朕自然信得过他。”
纵然他如此说,高世逢依然没打算放过傅昭文。
他坐在司礼监衙门里,喝着郑合敬为他倒的茶水,悠哉悠哉到:“乘胜不追,必至前功尽弃。”
另有一个叫左韫的秉笔笑道:“区区一个读书人,哪里能翻得起什么浪花呢,干爹也太看得起他了。”
“收拾他也不过是捎带脚的事。”高世逢吐了一口茶叶末,“这些年,咱家就是对他们这群酸文人太客气,一个个总想着踩着咱家的脑袋往上爬,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他们的把柄,即便是咱家想客气,也是他们自己找的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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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仪喝过姜茶,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被子的确是新洗过的,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