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水看得眼皮直跳,赶紧把它装进匣子里。

“那就好,他就是个骗子,那我骗他一回,不过分吧。”

林映水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扯了块黑布,将那装着人头的匣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打了个漂亮的结,满意地拍了拍。

“看到我的人头,他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子,便宜他了。”

而后,这个匣子就被林映水交给了聂青鸾,让她随便找个人脱手,换了赏金好交差,他们也好平安归京。

可聂青鸾犹嫌不够,她要亲自来说一件事。

长廊里,捧着一颗死气沉沉的人头,宫人竟然见怪不怪,没有半点害怕。

越戎一时没说话。

他大病初愈,多次提起林映水之事,越昭都发怒按下,说她逃了,让他不要挂心,身体为重。

他以为那天是他做梦。

越昭是决计不会动手杀人的,更不可能割了林映水的脖子。

她脖颈喷涌的血是假的,是梦罢了。

现在,人头摆在他面前了。

“赏金多少?”他的嗓音有些飘乎,轻得好似一缕烟。

“五十金。”宫人答。

一旁的越昭脸色并不好看,嗫嚅着,终究没开口。

越戎沉默地摸上那张脸,从鬓角摸下去,指腹服帖地摸到柔软的头发。

是真的,不是面具。

“当日,割破她的喉咙不够,原来通缉也未曾停,殿下竟要砍下她的头颅才肯罢休。”

聂青鸾讽笑一声。

越戎没有说话,表情让人看不出一丝异样,大病初愈的面孔甚至称得上是红润。

聂青鸾接着说:“但我来此,是要告诉殿下,她不是真正的陆水秋。”

越戎骤然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望向了她。

“真正的陆水秋,早在半年前就死在了将军府的围墙下,这名女子不过是一个倒霉的替身罢了。”聂岚青平平静静地说,“殿下如此大费周章地报复她,委实是白费力气了。”

咔哒。

装着人头的漆黑匣子被扣下来,没在陆水秋发间的手指抽离。

立在不远处的越昭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了聂青鸾的话,清秀的面孔倏然白了,堪堪扶住了身旁的柱子,迟缓地望向她的王兄,低叫了一声。

“王兄……”

越戎平静得过分了,他嗤地一声,无所谓地笑了,反问她:“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聂青鸾不卑不亢地答:“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不论是真的陆水秋,还是假的陆水秋,她们都死了。”

“我来此,只是有一物交予殿下。”聂青鸾取出一颗丹丸,“当日殿下中毒,命在旦夕,并非是我所救,而是她的药,是我混着她的药喂殿下吃了。”

“殿下那日心口被她刺了一刀,伤药亦是她给的,也是她让我来救殿下。”

“最后,她说青鸾喂给殿下的药里应当不慎混了毒药,因此便将解药给了我。”

“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殿下,给。”

越戎盯着她掌心摊开的药丸,一拍掌,毫无风度地将那药丸打落了。

“你以为我会信吗?”越戎摇着头慢慢转身,俊美的面孔肉眼可见地惨白了下去。

越戎的身姿极漂亮,今日穿了身肃穆的黑色长袍,纹样精美,厚重的衣摆委地,随着他的行走,一步一步拖曳在王宫的青砖上。

她不是真正的陆水秋。

怎么可能?

越戎一步一步往前走,步伐稳当,毫无差错,守在沿途长廊两侧的宫人见了他依次弯腰行礼,沉默恭敬,像一颗颗不断退让的棋子,黑白分明,只余他一个孤零零地立在中央。

越戎慢慢转头往天际望去。

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了,城墙外悬挂的彩色经幡整齐飞舞,草原上一片绿意,天色蓝得宁静而悠长,成双的大雁轻盈地飞在天际。

春天到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