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昀脑海中尤如走马观花,浮现出?自己与她那一路的所有过往点?点?滴滴。

他那时为了避嫌,几乎都是?力所能及的不去?看她。

可如今回想起来,他却是?清晰的记得?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记得?她梳的发髻,记得?她穿的衣裙。

记得?她伏在自己背上打?瞌睡时,鼻尖温热的气息。

她的耳坠摩挲过他脸颊时,他的僵硬。

梁昀攥紧的手背上,根骨分明,根根经络浮现。

又听耳畔她仍旧忧心忡忡地?问自己:“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的,兄长你不会又以为我是?别?有心思,故意来讨好你的吧?”

梁昀下颚线紧绷,他声音沙哑而干涩,“不会。我说过我没?有责怪你。你还小,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盈时双眸凝着他,她生了一副独得?老天爷偏爱的面孔,偏偏总还不自知自己的美貌,卷睫长掩眼中的梨花春雨,嫣红的唇瓣徐徐启合,嗓音却是?难过至极:“那耳坠其实是?梁冀送我的。不过没?了这个我还有他旁的东西做念想,再如何也比不得?兄长唯一的东西重要......”

雷鸣划过苍穹,仿佛划开了一道银河。

遽然寂静间,梁昀心间不知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碎裂开来。

第38章 春浪 为何不能碰她

雨势渐停, 满地枯留寂寥与孤独。

天上?落完最后一滴雨,方才的乌云悄然间已经全部?散去。雨后的草树苍翠欲滴,天空澄净如洗。

四处静悄悄, 仿佛片刻前电闪雷鸣, 黑云欲摧不过是一场离奇梦境。

盈时将身上?的衣袍还了回去,少女藕粉软缎丝履轻轻踩踏着雨后满地橙霞,登车回府。

她的车马消失在视野间, 梁昀收回视线。

这枚玉扳指是梁昀少年时便佩戴的扳指, 算不上?名贵之物,却也跟随他多年,一同经历过许多风霜。

不过到底也是身外之物, 梁昀先前做为酬金让出时便权当是弄丢了。只是佩戴日久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后来他好些时日不习惯。

梁昀是一个念旧之人, 他对?新的华贵的东西没?有?丝毫兴趣,他的院中?角落一应用品都是经年累月的物件,如今旧物没?了他也并?不会用新物去代替。

如今,旧物竟是又回来了。

梁昀不急不缓将它重新戴上?指节之上?,眉心?却是慢慢蹙起。

明明扳指还是那枚扳指,他却又觉得与以前全然不一样了。

那枚玉上?,似乎沾上?了她的气息。

梁昀刻意多坐了一会儿,避开与她同时回府的时间,直到天色将暗, 他才缓缓站起身。

他去吩咐章平:“差人往衡州去一趟, 务必将她的东西寻回来。”

她说那是梁冀留给她的念想。

那便, 如何?......也要替她寻回来

.......

梁昀乘着一片黛黑的天空,回到公府。

饶是时辰不早,他刚踏下马车, 便见到老夫人院里的奴婢们几乎排成了队等候在门外。

见到梁昀下车,奴婢们纷纷上?前请他过容寿堂去。

梁昀声音很淡,听不出旁的情绪:“祖母还没?歇下?”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并?不好。尤其是这等阴雨连绵的天,往日这个时辰她该是歇下了。

仆人却回说:“老夫人未曾歇息,一直等着公爷回府。”

暮色昏昏,梁昀一语不发,沉默着往容寿堂踏进去。

外头半明半暗的天,将他身形照的愈发晦暗不明,只见他那身藏青道袍随着走动间衣袂飘飘,身量直挺,鹤骨松姿。

梁昀甫一掀帘入内,坐在临窗塌上?的老夫人便是抬眼看过去。

梁昀还未请安叩礼,老夫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琢磨一晚上?的棋,迫不及待便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