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政大事悉数送去蒙古,待帝王亲阅,没多久,便积攒了许多事情悬而未决,虽说不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但到底影响了朝廷的正常运转,不少人由衷地发出感慨。

黛玉在与胤祺看到的同一轮明月下,也思索过这个问题,但她到底未做小儿女态,只吩咐着雪雁,将给胤祺新做出的厚衣服收拾妥当,又将新得的药材收了一大包,并着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度,等着胤祺送信之时,让人将东西捎给胤祺。

然而这次胤祺的信使却来得格外慢。

自胤祺出京之后,他便以半个月一封信的频率与京中写信,收件人当然就是黛玉,或是路边见到一株独自盛开的小黄花,或是翱翔天空的雄鹰,抑或是草原的广袤、大漠的苍凉,胤祺将所见之景全部写在薄薄的信纸里,递给了黛玉。

然而黛玉却从胤祺愈发沉重的笔触中察觉到了战争的冷酷,感受到胤祺愈发萧索的内心,两人相隔千里,无法见面,黛玉有心劝解,又觉落在纸上的字过于轻薄,遂只在信中与胤说着京中趣事,或者是这家的公子与那家的少爷为了一只画眉,在街上大打出手,抑或是哪家院子里又得了什么稀世的花树,盼着用这些日常的小事,冲淡胤祺内心的沉郁。

然而就算是那般沉重的信,也愈发少了,黛玉等了一日又一日,也没等到胤祺的信使,想着刀剑无眼,更是忧心。

这一日,在黛玉问过雪雁,得知了依旧没有胤祺的信之后,她撑着头陷入了沉思,试图想象着,千里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京中不同于蒙古的热风从支开的窗户中吹入,将黛玉吹得愈发心烦意乱。

“姑娘。”正在这时,外头传来匆匆脚步声,黛玉睁开眼,眼神清明地望着脸带慌张的雪雁。

“何事如此惊惶?”黛玉端正身子,敛目沉声发问。

雪雁自幼陪着她长大,这些年历事愈发多了,一般事情绝不会让她如此失措,也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

黛玉不断回忆着京中的亲朋,却是一切正常,瞬间黛玉的心纠成一团:“难道是五阿哥出事了?”

“不是不是,”听到黛玉都快劈了的声音,雪雁才知她的行为给她家姑娘带来了天大的误会,她连连摇手:“不是五阿哥,是贾府派人送信,说琏二奶奶和宝二爷不好了。”

还好胤祺没事,不过是琏二奶奶和宝玉不好了。

黛玉如是想着,下一瞬间,她悚然一惊,琏二奶奶和宝玉不好了!

这两人都是青年之时,往日里也是身子强健的,从未听过有什么病症,怎么突然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黛玉抬头:“什么情况?”

雪雁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听说是突发疾病,找了许多大夫看病,却瞧不出个所以然,眼见着已经水米不进。”

“我听说,”雪雁使劲咽了咽口水,声音犹自带着颤音:“贾府正在外头寻找好的棺木。”

都已经寻找棺木,显见在准备后事了,作为亲戚,贾家又送了信过来,于情于理都得去看看。

尽管黛玉目前正为了胤祺之事而忧心,但交际往来也不能放下,好在由于林如海与胤祺都在前线,林府特意收罗了许多的药材,探病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黛玉与雪雁对视片刻,轻声吩咐:“事急从权,来不及递送拜帖了,令仆妇先去贾家招呼,我记着今年新收了许多药材”,择些药性好的包好,随我带去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