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听到了褚菁遥不紧不慢的声音：

“是啊，你知道了。”

她缓缓地说，

“的确如此。”

“我复活你，另有目的，不止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选你做道侣，还因为你是西岭少君，足够爱我，对我足够忠诚。与你结侣，我可以兵不血刃地收西岭权势。你是我一统天下的康衢啊。”

宛陵霄猛地睁眼，瞪向她，眼眶已红了。

却见褚菁遥已起身，眼中满是阴翳。

她紧握上善，俯视着他，冷声道：

“好，我现下对你坦诚相告了，你便好生想想罢。想想，到底要不要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我就是这般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好不了。你是早知道，但我怕你忘了，再提醒你一声。”

“……”

“现下，我再与你我二人一次机会。你早做决断，是否要在一起，就看今朝。决断做下，也好过你再次食言。”

宛陵霄面色不变，手却狠狠地收拢。

而褚菁遥提剑，风声起，衣袂飘，她芳踪已去。

宛陵霄胸口起伏，再次闭眼，他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墙上。

……

接下来的两日，两个人间无话。

宛陵霄没再去找褚菁遥。

……任何人身上发生这种事，绝不会再去找另外那人。

但是，他依旧时不时放出“眼”观她动静。

褚菁遥的人偶离开定寒殿后，便再难定踪，于五城中神出鬼没。

宛陵霄在杨婶的院中发现了她。

褚菁遥拜访了杨婶，送了杨婶许多护身宝物。而之后，杨婶似对她的身份有所察觉，还跑来问了他。

或许在过去……宛陵霄愿意多提几句褚菁遥。

但现下，他了无兴致。

想到他，他心中满是酸楚，酸楚覆了层冷漠，才让他足以喘息。

而他也的确要冷静一段时间，思考二人之间的关系，何去何从。

真要分开吗？他舍不得。

但不分开？她做错了，还毫不悔改，他真的任她伤他亲友？

宛陵霄备受煎熬。本想这几日把褚菁遥排除脑海之外，不想，一日还是看见了褚菁遥的倩影。

那是二人争吵的三日后，他于寒城巡营。

云絮游移，众将聚。他站在山巅，本该望寒城五部光景，不想，目光却落到了那寒城的角落。

褚菁遥神魂归，人偶在寒城中出现，手上是一颗灵石，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修炼。

而二人一品，相隔数里，也可互相望见，不由四目以对。

见她裙摆皱着，细足踏着泥泞，宛陵霄蹙眉，下意识想过去帮她清洗。，但想起二人如今矛盾，又止住动作，冷漠地不再看她。

褚菁遥抿唇，却也冷着脸，芳踪又散了。

宛陵霄再寻她不得，心中更是烦闷极了。

……

褚菁遥这几日看上去很洒脱。

来西岭对她看上去是难得的假日，她修行和见了些故人。

但实际上，她心情并非如此。

她不知许久如此闷闷不乐了。

……起源，自然是宛陵霄。

在遇到宛陵霄前，褚菁遥作恶从不后悔和难受；但遇到他后，她虽然依旧不后悔，但莫名难受起来。

褚菁遥的眼愈发地红。

不知不觉间，她回到寒城，看到那通往定寒殿的雪阶，想到近日和宛陵霄在一起从未有过的快乐，不自觉想踏上去。

但想到二人不久前的争端，她冷哼一声，又收回了脚。

褚菁遥知道是自己的错。但她就是不讲理。

褚菁遥想着垂眸，手亦冰凉。

实际上……宛陵霄也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