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霄望着褚菁遥，又闭眼，只觉痛苦。

而褚菁遥无声地望着他。

少许，她道：“宛陵霄，你在我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什么？”

她的目光，冷淡而坚定。

“我弄权已久，伪装许久，在旁人身上，我也可以容忍许多事，如瑕疵，如那微末的不忠，如那自己的小心思。”

“但在你身上……”

“不行。”

她朱唇轻启。

“我要完整的你，全心全意的你。若是你有一丝松动……我宁愿，不要。”

她的眉眼染上戾色，话却让宛陵霄感到一股战栗。

他凝眉，少许，才哑声道：“褚菁遥，你当真不讲道理。”

“是，我一直如此。”褚菁遥垂眸，“但现下，你进来了。我便知道答案了。你也该知道，你离不开我了。”

沉默。

听到褚菁遥的话，宛陵霄沉默许久。

他只觉心被上了牢笼，把他拖向泥泞中的陷阱，想出来，却出不来。

他缓了缓，才咬牙：“你永远都这般……爱算计，偏执，也让人为难。”

褚菁遥目光蒙着那天幕上的微光：“但这就是我啊。”

“……”宛陵霄扭头。

他已不想说话。

然而，他却知，若他对褚菁遥的情意少一分，他也不会如此苦恼。

她在他十六岁时说喜欢他，结果要杀他。

二十年前，说喜欢他，是要抢天道之核。

如今，她说爱他了，却还是在利用他。

宛陵霄本该恨她，却恨不起来，但也不想语言上示弱，因此一句话不说。

却听褚菁遥道：“宛陵霄，或许，我也该与你说亮话了。”

“我的确想利用你。也以为，利用你，达到目的，高于一切。”

“……”宛陵霄心口仿若有刀在搅动，他抿唇，一句话也不回。

褚菁遥却又道：“但这几日，我发现了一件事……不是这样的。”

“……”

“我低估了自己对你的情意和欢喜。”

“想到你离开我，我只觉欢喜消失，黯淡无光。你不在，我的生活固然还是美好，大权在握，样样皆有，但我总觉得……心空了一块。”

宛陵霄蓦地抬头。

他看向褚菁遥，愣了少许：“……你说什么？”

褚菁遥则安静地望着他道：“我是说……过去，我以为，从没什么能撼动我的选择，我的喜好。哪怕你也不行。但我错了。”

“你是我的选择之一，是我舍不下的喜。”

“……”

宛陵霄彻底沉默。

而他却倏然感到心在跳动。

方才，那被拖入陷阱和以为自己被利用为多的心如死灰尽数消散，他竟感到那生命力和喜悦重回心脏。

他知冷静如他不该这样，他该去思考这是不是褚菁遥的操纵，但他控制不住。

他的眼发红。

“对不起。”褚菁遥也道，“总之，我决定收手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伤你在乎的人的性命了。我也不会主动地、恶意地伤他们。”

“……你必须一言九鼎。”

“好。”

却听一阵风声。

他们抱在了一起。

而不是谁先动，而是二人几乎同时朝对方拥去。

宛陵霄紧紧揽住褚菁遥，似乎怕再失去。而褚菁遥埋在他怀里，脸贴着他，亦再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