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片落在了他方才绘制的山水画上,沾了墨,污了纸。
穆眠野吹了两下没吹掉,索性不管了,捏着酒壶往身后躺椅上一歪,敛起眸子晒太阳。
不知过了多久,小东以为他睡了,从房顶跳下来,悄默往他怀里钻,前爪踩奶似的在穆眠野肚子上按。
冷不丁,外头院门被叩响,吓得它猛弓起背,没修剪过的指甲戳进穆眠野的肚皮,疼的他嘶一声也弓起了身子。
怀里的小东又被他给惊着了,喵呜一声飞了出去,后脚正蹬在穆眠野裆部。
“艹!”,穆眠野痛的大骂,“混账东西!等你爹回来收拾不死你!”
外头院门又响了两声。
庄子大,田地总不好空着,穆眠野留了三亩自己种,余下的都低价租给了农户。除去他这几处小院子,庄子别处是允许人进出的。
怕踩坏了农户的庄稼,立了牌子,外人拜访时不许骑马,不许驾车。
从庄子正门走到穆眠野的院子,要走半个时辰。所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有事儿求穆眠野好使,不是天大的命大的事儿,也没几个官员会来拜见。
穆眠野伸了个懒腰,扬声道了句“请进”。
来人手里拎了大大小小十多个袋子,多半都是酒,送礼送到穆眠野心尖子上了。
穆眠野陡然来了兴致,坐起身,冲来人一抬手,“坐。”
来的是刑部新上任的尚书,二十大几了,未娶妻,上任半年不到累出满头白发。
“王爷。”,他是陛下一党,明知穆眠野不会作难,还是被那漫不经心的勾起的唇角吓的腿软心颤,又想起宁将军说这位爷不喜欢绕弯子,还护内,受了外人什么委屈只管告知就是,落座便道:“下官冒昧打扰,实是有事相求。”
“大理寺扣了刑部的犯人不还,那人是要犯,牵扯了好几桩命案,王爷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穆眠野刚提起来的那点子兴趣瞬间消失,这特么的,这特么是宁正立的亲儿子吧,这是求人?这简直是下命令。
大理寺卿可不是什么好货,当年穆眠野主刑部的时候,也没少在那老头手里吃闷亏。
只是人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提着酒来求了,不好让人一无所获的回去……
“这样……”,穆眠野翘起二郎腿,把桌案上污浊了的画卷起来递过去,“你拿着这画,去找大理寺里一位名叫时舸的寺正,就说多日未见,本王很是思念,让他得空前来磕个头。他自是不敢来见本王,你趁他哆嗦的时候提一嘴犯人的事儿,他会替你办妥。”
时舸早年在金吾卫入职,受了宁正立不少照顾,后被大理寺挖过去,干了不少背信弃义的事儿。
宁正立是个直性子,打过他一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多做计较,穆眠野却时不时去恶心他一把。
旁的大事儿时舸不行,可让刑部进牢狱审几个犯人应当是办得好的。
刑部尚书连连道谢,把那张山不山水不水的画宝贝似的塞进怀里,三步一哈腰的走了。
穆眠野听着院门关上,才不觉叹了口气。
摄政王不摄政之后,小陛下估计是忙昏头了,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例如户部,一个月翻来覆去折腾了三次,把一群只知道算账的小官累的直吐舌头。
刑部和大理寺以往都还是暗斗,如今开始明里争锋了。再过几个月,难不成金吾卫和禁军也要闹起来,再再过几个月,吏部怎么开启一年一度的官员升降和调动?
“往日教他那么多,学狗肚子里了。”,穆眠野摩挲着茶碗,心道怪不得他卸任的时候小皇帝嗷嗷哭,感情不是舍不得他,是孩子舍不得爹,离了倚靠站不住脚。
“站不住就跪着走。”,穆眠野冷笑出声,“他不受疼,哪儿来我享福?”
自我安慰完毕,穆眠野栽回躺椅里去,顺手从旁边书柜上捞了本书。
一直看到日薄西山,院门再次响起。
他以为是隔壁的阿嬷来送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