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病房门开了,何宛心甜笑着走出来,抱住他胳膊:“玉成……阿姨没有大碍。”
*
听完陈文港只是沉默片刻:“算了,船都能撞上,他们两个走到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想今天再有什么不寻常的发展应该都不会让他觉得惊诧了。
霍念生刁钻促狭地笑了笑:“不过你这位前男友,看起来也不怎么高兴就是了。”
陈文港把一罐雪碧喝空,才问:“怎么,你还觉得我对郑玉成余情未了?”
霍念生支颐看他:“十年的情分,是不是也没那么容易放下的?”
陈文港和他一样支着脑袋:“以后只有和你的情分,好不好。”
霍念生嘴角往上翘了一下,靠得近些,向他张开胳膊:“过来。”
陈文港向他挨去,手碰到裤兜,触到点硬质的东西,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来两张叠得很小的纸,展开在霍念生面前。纸张上全是折痕,签着密密麻麻潦草的笔迹。
“这是登记的什么?”霍念生视线滑落到纸上。
“都是出事船员的家属,今天但凡赶到现场的,都让他们在这上面签了字。”陈文港垂眼浏览一遍,试着把它抚平,“对了,趁我没忘,得赶紧先复印一下。”
他放下筷子就去启动打印机。
霍念生用他的筷子拈了块鱿鱼花,放在嘴里嚼,注视他的背影一阵操作。
机器吐出几张发着烫的A4纸,陈文港找了个文件袋,把原始件夹在里面。
他解释:“人力部门有每个员工的档案,明天要跟他们登记过的亲属关系核对。”
“问这个干什么?”
“不是要保持心气儿吗?知己知彼。”
闻言李红琼有点乐了,深深看他一眼,像遇到个有意思的值得探讨的课题:“见色起意能这么说吗?首先你这个长相肯定够的吧。别生气,肯定我相信还有别的。你性格挺好的,脾气好,待人好,我都挺喜欢跟你相处。像我刚刚说的,光做到在背后不乱说话这点,就是个很大的美德了。你知道能让人产生这种信任的人多难得吗?”
“过奖。”
还有一家接一家的妻儿老小在赶来港口的路上,很快这场悲痛会无限扩大蔓延。
这一天下来,陈文港也一样是焦头烂额的状态。他跟郑茂勋还有几位公司领导努力在现场维持秩序,安抚遇难者家属情绪,但谈何容易呢?几十上百个焦灼不安或肝肠寸断的家属,激动起来是不受控的,差点能把码头挤塌。有人险些哭晕过去,有人激动地大喊大叫。
这时候光头也不再隐身了,始终紧紧贴在陈文港身边。
陈文港间隙却给了他一个任务:“你负责说服你老板别过来这边。”
光头不解,但还是无条件照办了。
总之霍念生尊重他的意思没出现。
晚上后勤部门再次送来饮料和食物,他们拿去一个个分给家属,苦口婆心劝说吃一点。
很多工作人员自己还水米未进,陈文港也是。但他也不饿,耳边萦绕的全是哭泣和叹息。
他看到一个年轻姑娘蹲在墙角,抹着眼泪在看手机上的照片。
陈文港看不得这个场景,不让霍念生来就是他怕自己想起这些也要崩溃的。
为了拖回驳船,郑氏出动了救援拖船和助拖船前往出事海域。霍氏李氏都有致电询问,这次何家倒最仗义,二话不说已第一时间派遣两艘“大力神”半潜船协助救援。作业持续了整整一天,终于来了消息,半潜船正将装载甲醇的驳船拖回来。至少这点让人松一口气。
陈文港恭敬地站在他办公桌对面:“希望您能理解。”
他不明显地环视打量这间董事长办公室,这想必是本栋楼视野和采光最好的一个房间。但装潢风格就不一定了,品味相当古老,左边靠墙有个神龛,供着红面关公,蜡烛里是两盏小灯泡,亮着红彤彤的光,前面香炉里插了三五支线香,青烟袅袅,墙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