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盆发财树。

很久以前陈文港想过这间办公室总会属于郑玉成的,还想过它会变成什么样子。郑玉成不喜欢关公,不如说对父亲这个审美如临大敌,他会不会随波逐流养什么金龙鱼发财树?

总之是很多幼稚而多余的念头,现在看来都很无谓了。

他的视线重新落到郑秉义身上,把义父的模样印在眼里。

郑秉义老了。

每个棱角和纹路都深深刻在他脸上,陈文港在他的眼皮、眼尾、嘴角、脖颈看到苍老的痕迹,蜡似的皮肤比他九岁时的印象里松垮许多,只是每日朝夕相处的时候很少去注意这些。

陈文港知道他是会老的,但变化似乎是慢慢积累,又似乎是一瞬间突然发生的。

当然关于郑氏和他辞职的事已经没必要再说更多了,陈文港倒是还有很多其他话题可供闲扯,他认识的志愿者多,就会遇到各种五花八门的故事。比如讲到有人做疾病预防,去给青少年派发安全套:

“他们跟那个男生翻来覆去讲了一个钟,跟他科普男男也是需要用套的,他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我又不会怀孕。十六七岁的孩子吧,看起来还上高中。好容易讲通了道理,也答应以后会注意,过了可能有半年那个男生又给打志愿者电话求助,问下面痒怎么办。再一问,他还是无保护措施,他说他老公不喜欢……有的时候真是可气又可笑,你还笑不出来。”

陈文港扯起餐巾,想起来看他一眼:“你会不会介意吃饭的时候聊这个?”

霍念生失笑:“你继续讲吧。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陈文港支着下巴望向他:“可能我的这些事对你来说很无聊。”

霍念生笑了一下:“你的事对我来说,什么时候都不会无聊。”

饭后他们逛了一会儿,霍念生拿了盒套,在他耳边问:“要有保护对吗?看,你说的话我都是好好听着,记在心里的。”

陈文港笑了笑。

他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能拉拢到你大哥,总好过他和老三结成稳固的同盟。对此霍京生没反驳,也习惯性地听从,因为他和二叔始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可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事情过三就不能不让他多想了。

是啊,都在想自己的好处,谁会考虑他霍京生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