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似乎格外偏爱这群学子,投去温和的眸光,太学生们的青布襕衫上顿时笼上一层赤金光纱,分外惹眼,形成了太学与国子监一带独特的黄昏风景线。
北面与东面的食肆与小摊众多,众学子们纷纷如鱼入大海般往这两个方向涌去。偏偏有两尾鱼特立独行, 脱离了觅食队伍, 往太学以南的熟药惠民南局走去。
“子固,熟药惠民南局的复方琥珀膏药贴真的极为?好用?,我这几日睡前试了一下, 夜里?果然睡得安稳许多, 不会像之前那般半夜惊醒了。走吧,你就当陪我,咱俩一道去惠民南局看?看?, 我正好想再?买上一盒膏药贴。”一位二十来岁的太学生亲亲热热地拉着他的同窗,神采奕奕地往南边走。
被称作表字“子固”的青年白?面无须, 生得一幅文质彬彬的模样, 被力气极大的同窗连拉带扯, 只好满脸无奈地跟了上去。
“嚯!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总不会是在派发免费膏药贴吧?”那年轻太学生显然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连忙扯着白?面青年往里?挤。
里?头原来是在进行一场辨病开方的比试,参与比试的双方都是熟药惠民南局的郎中,一位是在太医局内任职的王医官,一位是五岳观的苏小道长。
“这位王大夫是要挑战苏小道长在惠民南局的权威啊, 啧啧,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厚着脸皮欺负人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那太学生摸清了状况,和白?面青年吐槽道。
“首席医官,能?者居之。他年纪轻,更需要展露过人的本事方能?服众。”白?面青年温声道。
“过人的本事啊……”那太学生挠挠头,“我只知他的膏药贴治疗失眠的确效果极佳,其他的嘛哎,子固,你听说过‘兽医道长’的故事没?听说这位苏小道长有个神仙水,能?治牲畜百病,极为?厉害。”
“说书人捕风捉影编造的故事罢了。”白?面青年浅笑着摇头。
“哟,这不是那个乡下来的穷酸牛大吗?你来这儿作甚?”一位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学子发现了白?面青年二人,扬声道:“我说曾子固,好歹你祖父也曾官至户部郎中,怎么老和这种下里?巴人混在一起,也不嫌掉价!”
“丁珷,你说谁是下里?巴人!”那姓牛的太学生闻言大怒,不顾斯文地就打算撸起袖子上去和那“三角眼”干架。
曾子固连忙拉住他:“下午还有孙先?生的课,你莫要冲动,届时带一身伤回去,当心又要被先?生责罚。”
“子曰:有教无类。太学招生不以官品门第?论之,吾辈交友亦不看?出?身。丁兄执着于家世背景,忽视了明?辉的才学,属实着相了。”曾子固不卑不亢地向丁珷行了一礼,全了礼数后才出?言反驳。他的语气虽然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个叫丁珷的青年是国子监的监生。太学原本隶属于国子监,因生员增多,国子监不足以容纳这么多学子,前些年才将太学分了出?来。如今太学已搬至国子监以西不远处的锡庆院,彻底独立了出?来。国子监只收七品以上京官子弟,太学则不同,不论贵庶,凡有才学者悉数纳之。
丁珷听了曾子固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脸色直接沉了下来,正欲分辩一番,就听见一声锣响,紧接着就是药童拔高的嗓音:“诸位静一静,静一静,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此?时再?出?言争辩难免不合时宜,丁珷一口气刚提上来,由只好忿忿地咽回肚子里?去。
“苏大夫,这两位病人都是三岁小儿,病症不一。一个是吐泻不止,米谷不化一个是面黄发热,食欲不振。我们一人负责医治一个,最先?把?患儿治愈的人便是获胜者。你看?如何?”王医官两手负于身后,抬着下巴道。
“病症不一,如何比较?万一一个是疑难杂症,一个是小病小痛呢?”清风第?一时间?跳起来反问道。
“能?寻来相同年纪的患儿已是不易,病症相同的往哪里?找去?”王医官不悦道,“那这样,公平起见,我们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