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戚嘉学勃然大怒。
“自然是先去找谢清晏、将白商带回府!”戚世隐冷声回眸。
“我看你也疯了!”戚嘉学急得从书桌后追绕了出来,“你想想他做的是什么!是欺君!他图的又是什么?!是、是总之,你若将此事声张出去,不只是戚家要完了!到那时候,你妹妹也保不住的!!”
“…………”
最后一句话蓦地拉住了戚世隐的身形。
他在原地僵了许久,没有回头。
半晌,戚嘉学才见自己这个傲骨清孑的儿子慢慢低了头。
“可若他伤了白商……如今谁还能给她撑腰?”
戚世隐低声里,情绪难抑。
竟像是沙哑悲楚。
不知想到什么,戚嘉学面色青了青。然而比起悬于颈上的利斧、足够掀覆大胤的天地之变,如今再大的惊涛骇浪也不能让他分心了。
戚嘉学长叹了声:“如此骇然之事,虽说谢清晏吃定了戚家不敢掀开,但何尝不是他不顾性命地发了一场疯?”
戚世隐回身:“父亲是说……”
“他所图谋非朝夕,却为白商甘冒前功尽弃之险,”戚嘉学叹声,“我想,他不会伤害白商的。”
“……我知晓了。”
戚世隐转回身,推开身前的门。
戚嘉学皱眉:“今日是上元节,你又要去哪儿?”
戚世隐头也不回地踏了出去。
“回大理寺。”
“此案一日不明,我一日不再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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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西,毗邻宫城下,一众官居间坐落着一间普通的四进院子。
这座宅院东南角的正门大开,即便从外路过,也能一眼瞧见里面正对着府门的影壁上镌刻着游龙走凤似的八个大字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除此之外,偌大府邸在宫城下毫不起眼,院内也无奇石异卉,全是陈年见朽的雕栏木栋,一派简朴清廉之风。
然而如此清水衙门似的做派,却叫路过这座府门的大小官员们,无一不是下马落轿,低着头走过去都得再弓三分腰。
此地正是当朝太师宋仲儒家宅,宋府。
最后一进院落内,西厢名为“一石斋”,也是宋仲儒的书房、宋家的议事堂。
往日里只有宋家几个儿子在这儿,老太师宋仲儒今日难能露面。
他就扶着一柄看着古朴无华的木拐,靠在座首的椅子中。满面褶子苍老如枯槁树衣,眼皮跌得快要将眼睛都埋住了,只余下一道带着弯的缝儿。
乍一看很是慈和,只是若被他这样不知道睁没睁眼地盯上几息,便是他最斯文稳重的长子宋嘉辉,也要流着汗弯下膝盖来。
而此刻,一石斋内,正是这样叫人汗颜的气氛。
除了五子宋嘉兴在江南司掌商会之事外,宋仲儒的几个儿子如今都在议事堂中。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噤声不敢言。
尽管宋仲儒没说话,看的也不是他们,而是手中捏住的一张红白相间的狐脸面具。
议事堂内越来越静,火气最盛的三子宋嘉康额头上都憋见了汗,他正要抬头看向长兄
“嘉辉,游猎那日,聪儿与魏容津谈得如何?”
被点名的长子宋嘉辉似乎有些不解,宋仲儒为何会在此时提到此事,但他没有多问一字:“回父亲的话,魏容津怒火中烧,非要手刃杀子之人,幸亏有聪儿亲自接见,这才安抚下他来。只是后来出了意外,聪儿只能先一步离开了。”
“可看着魏容津离京了?”
“是,孩儿亲自送他上了车驾,”宋嘉辉道,“至于那桩意外……”
宋嘉辉看向二弟。
京中口舌之事皆在宋嘉平手里,他立刻接过话:“是,父亲,那日游猎不巧遇上胡人刺杀北鄢小可汗,也是因此才伤及了路过救人的谢清晏。”
“胡人,伤了谢清晏?”宋仲儒白眉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