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武是有些怕冷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是斜眼看了看段少言,又实在不想承认现在他成了她的“金主”,死活不愿意开口跟他诉求,只得咬了咬牙关,心想走走应该就不冷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段少言看了看手机,说:“还早,你饿不饿?”

叶武还在生他五芳斋粽子的气,颇有骨气地:“不饿。”

段少言睫毛轻动,又瞧了瞧她一身轻薄红裙,问道:“那,冷不冷?”

“……”叶武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那不争气的脑袋定住,昂着头活像个英雄,“不冷。”

段少言嘴角轻动,似乎是冷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把脸转开去了,所以叶武也并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好。”

段少言说着,大步往火车站外揽客的巴士走去,一句话淡漠地飘散在风中。

“那就走吧。”

他们上了一辆破旧肮脏的客运中巴车。

叶武原本觉得那绿皮火车的环境已经够糟糕了,但当她踏上巴士,她才深深地明白过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些。

狭小的中巴车,原本只能坐两个人的位置,硬生生地挤下三四个乘客,还有各自大小不一的行李包袱。

地面和车座的垫子都灰秃秃的,结着些诡异的污垢,叶武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去思考这些污垢是怎么日积月累留下来的。

但当她颤颤巍巍地挨着边儿坐下时,她还是无法不注意到座垫旁的一坨灰白色可疑痕迹。

看上去像是曾经有一只鸡或者鸭,在上面拉过屎。

车子颠簸了三个多小时,驶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到后来已经没有柏油或是水泥马路,取而代之的是黄灰色,疙里疙瘩的乡村小径。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叶武一下车就懵了,抬起头,举目望向四周,大片的针叶树林,只有远处零星散落着几户人家。

“这什么鬼地方!”

叶武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就想不通了,你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放弃上海那么舒坦的生活,跑到这种地方?他要干什么,养生?自我放逐?返璞归真?”

段少言站在她身边,沉寂片刻,尔后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李云安在你身边几年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反正我见他比见你还要早几天呢。”

段少言:“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他”

叶武本想说废话我当然知道,但是一个“他”说出口,却愣住了,呆呆地,半天说不出下一个字来。

是了,李云安……是哪里人?

她和他闲聊的时候,似乎也是有问起过,但男人回答了什么,她其实根本没有记住。

她和他在一起,印象最深的也就是他温柔软和的声音,像是一壶烫了三道的梨花白,喝进胃里又暖又热,却从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说过些什么。

段少言深深凝视了她迷惘的脸片刻,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

“走吧。”

“你等等,段少言,你……”

“你要看的,都在前面。”

低矮的土夯房子瞧上去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残遗物了,屋瓦的接驳处生着茂盛的杂草,或枯黄或浓绿,像是老屋子生出的胡须,杂乱无章地戳出皱巴巴的皮肤,整座屋子瘫软在阳光下,懒洋洋晒着骨缝里的老气。

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的院墙上,整齐地码着一排棉拖,男女和小孩子的都有。

段少言走过去,在离屋子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住了。

叶武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瞧见院子里晾晒的衣裤,款式和尺寸都是她熟悉的,是她常常见李云安穿的那一套。

“他住在这里?”

“嗯。”

“和谁?”

段少言没说话。

叶武在这样的沉默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