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庄先生。”马再甫的嘴巴一点点裂开,露出一个礼貌微笑。因为过于用力,看上去整张脸都是扭曲的。

庄纬不欲与其多言,准备关上车窗。却听马再甫道:“一时半会是不会顺利通行了。”

庄纬意识到,他在认真回答自己最开始的那句抱怨。

“那太不妙……”

马再甫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平直的嘴唇看起来不是扬起,只是抽动了一下。

“这些都是老人,老人意味着不能碰,靠近些就要倒下。现在又是早高峰,动一动手,镜头就都扫过来了。”

庄纬定定地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马再甫从嘴皮里挤出极快的气音,似乎是一个笑,也似乎只是一个语气词。

“其实也很好办,”他轻快地说,“想解决事情,就请到礼堂坐下。不想解决事情,也不能动手,可以撒辣椒水”

庄纬的眉头微微拧起。

马再甫慢慢说着,锐利的目光却借着后视镜的反光,扫视着车后座。

那里搭着一条长长的毛毯,拱起来的一个不大的小包,露出半颗毛茸茸的脑袋。

“庄先生什么时候有小孩了?”他的语气不咸不淡,“还是说要送到隋恕那里?这里离马南里不远。我听说他有女朋友了,真是恭喜。”

“今天是工作日,您还是关心一下上班会不会迟到吧。”庄纬道。

马再甫感慨地笑了:“我怎么会迟到呢?我可是一个闲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腿。

当失控的车辆撞过来时,他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是大脑一片空白。此后噬骨的疼痛变成了蚂蚁的啃咬,漫长而永无尽头。

庄纬没有再理会他,将车窗缓缓升起。马再甫的脸还有那些混乱的抗议与争吵,全部隔绝在冷冰冰的车窗之外。

车舱像一个真空罩。

但是庄纬依旧感受到了某种不安,那是危险、动荡与忧虑交揉在一起的隐隐的高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