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到家,傅景深只在门口和客厅内随意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房间哪怕整理得再正整洁规矩,也看得出来是两个人一起的状态。

按照阿书之前提的那几句,两个人只怕已经有一年多的关系了。

那青年身量极高,今日穿了一身挺括板正的西服,身姿修长挺拔如松柏,看得出性子也是沉稳冷静型的。

至于发色,傅景深心中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异议。年轻人哪有不叛逆不轻狂的劲儿,只不过明日去会场怕是更扎眼一点。

才21岁,这后起新秀略年轻了点,出国一趟,到时候回来资历履历都到了,少些掣肘倒也正好。

青年眉眼之间温柔爱意在注视阿书时静缓流淌,无论在哪个细节里,他都做得很好。

午饭是陆寄云在准备,他面不改色地在西服上套了一件浅灰色的围裙,把剩下的空间都留给了许久未见的父子二人。

傅书来坐在傅景深身边,瞧着表面沉稳冷静的爱人关上厨房玻璃门,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与父亲开口诉说这两年。

反倒是傅景深先打破了沉默。

“小陆不错,”傅景深点了点头,看向儿子的目光亦是柔和而幽远,“你参加这次论坛,不只是自己过了这个坎儿,也有为他将来做打算的意图。”

傅书来微微颔首,笑着低头应是,他在父亲面前向来是瞒不过去的,个中缘由一猜便知。

“可想过没有,别人眼里,他一直是你学生。”

傅景深轻叹了一口气,拇指在茶杯上缓慢摩挲,盯着里面缓慢浮沉的茶叶,氤氲而起的雾气将他的镜片蒙上一层浅淡的薄雾。

他这两年一下便老了许多,从前只是两鬓斑白,如今头发竟是白了一大半了,只是焗了色瞧不太出来,发根处倒能隐隐约约瞧出来几分。H蚊《全偏<六吧》4576;4久吾

“想过的,但不后悔。”

傅书来左手轻轻搭在桌面上,修长的指节舒展平铺,上面浅色的痕迹始终未消,却也依稀瞧得出来,这是一只极完美极灵活的手。

“能恢复到这个程度,您之前大概还没来得及看到。”

傅书来动了动手指,顺手拿过一边的棉线来,在茶杯手柄上打了一个结。

傅景深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神色倏然动容,低声呢喃道:“好……很好啊……”

傅氏外科结,这还是当年阿书他爷爷创立过的一种腔镜下新的结法,后来各大医院推广应用,虽然现在已经有更好更高效的代替,但基础却不能忘,甚至现在也还有不少老教授在使用。

阿书没忘,手瞧着虽然慢了点,却不生疏。

“年轻,有魄力,有资质,哪怕就是学生,他有能力和成果,日后正名立稳脚跟亦不是难事,你们愿意走这条路,我和语秋都不会反对。”

傅书来看着父亲慈祥柔和的面容,笑着点了点头,眼眶却忍不住蓦地一酸。

彼时日光正是午间最盛的时候,深秋一大片灿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照亮了傅书来半边肩头,为毛呢马甲镀了一层柔软的薄绒,整个客厅里俱是一片柔和的暖色调。

傅书来抬头,青年正端着菜出来,在餐桌上认真摆盘。

高层间距又大,那一缕日光跨越整个会客厅,到达餐厅,亦照在了他的面容上。

他的眼神是柔和而坚定的,爱意毫无保留。

傅景深对这个乘龙快婿接受得非常良好,席间讨论起专业问题来对答亦是如流,抛出的前沿问题他都接得上,他本就惜才,又想起几个老同事们没得到关门弟子念叨懊悔,此刻心里也多了几分奇异的畅快。

陆寄云过来敬酒便也笑呵呵地接了,还有心思打趣一句:“家里还叫傅教授呢?这多生分啊,这是叫我还是叫阿书呢。”

陆寄云半坐在侧边沙发上,闻言与傅书来对视一眼,他的年上爱人正笑眯眯地冲自己点头。

“爸。”

陆寄云得了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