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他的面，书来就坐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似乎在做最后的考虑和抉择。

这个确定键，是联结他们的纽带，往后余生，这段师生关系都永远跑不掉了。

医学代代相传，而他会成为书来的传承，与此同时，也是伴侣。

陆寄云看着他清俊好看的侧脸愣神，总觉得这个场景，沉默却浪漫。

那天在办公室已经跟他说开了，傅书来自然不会拒绝他。他说这唯一的一个专硕名额，本来打算以后取消的，没想到，临取消的这一年，又给了出去。

书来当时转过头，郑重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唇角微微荡开了笑意：“寄云，你选择了我作为导师，我自然是要为你的梦想保驾护航的。”

寄云是个天资聪颖的学生，既然主动选择了他，傅书来绝对不会辜负这份心意，他再也登不上的神坛，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亲自送寄云上去。

陆寄云记得自己的回答：我也想守护你的梦想，让你能重返手术台。书来，我们交换彼此的梦想吧。你能不能，抱紧我，靠在我的怀里，多依赖我一点？

是学生，是伴侣，是他的传承，也可以是他的港湾。

陆寄云不会止步于此，他只会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傅书来当时沉默了，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很轻的拥抱，但是没有完全靠在他怀里。

“书来选定我那晚，答应过我的，还作数吗？”

北京夜晚什刹海的风鼓满了他的胸膛，衬衫的衣角被微微带起，蓝灰色头发的青年侧过头来看他，周遭是烈烈风声，龙须刘海被吹得有些凌乱，风从背头烫发的纹理中惊掠而过。海浪一波波打过来，海鸥振着翅膀，晚间的红霞印得青年面庞意气风发又锐不可当。

傅书来看得出他的坚持，看得出青年浓烈的感情，越是这样，他反而踟蹰不前，不敢给他回应。

怕给不了，怕后来万事皆成空，就像他夭折在半路上，再也拾不起来的梦想一样。

坠落神坛的天之骄子，现在只是站在神坛禁制之外，再也无法靠近的人。

而他要他的寄云永远年轻，永远向上走，去登他再也登不上的青云梯，要寄云踩着他的肩膀，攀登上心外科这座医学的高峰。

因此才在感情上畏缩不前，对待青年的爱慕和告白，态度始终模糊。

一开始的主动权到底在谁手里？

傅书来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主动权交换的次数太多了，他脑子有些乱，只是现在，看似在他手里，寄云才是更有攻击性，更豁得出来的那一个。

“作数。”

傅书来凝眸看他，知道寄云在说那晚最后一个问题，无关乎学业，无关乎梦想，无关乎师生。

是他们的感情问题，是傅书来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陆寄云伸手揽住傅书来的腰，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低头看他。

书来，给我个机会，让我不仅仅是你的学生，也能成为与你并肩同行的伙伴，好吗？

傅书来瞧了一眼周围，这边快没多少人了，临近饭点，又只是个普通周末，什刹海公园里的游客基本走光了。

他拉住了青年的领带，轻轻踮脚，在他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迎着落日余晖和漫天晚霞，他像是一片云一般撞进陆寄云的心里，唇瓣上微凉的触感让陆寄云一愣，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怎么……这么突然……

公共场合，傅书来真的从来不会这么主动，他恨不得跟自己撇清所有关系一般，躲得远远的，医院里保持着最基本的社交距离，从来不会越矩。

陆寄云的脸忍不住红了，迎着晚霞不太明显，从傅书来的角度，分不清到底是被火烧云给映红的，还是青年害羞了。

他还踮着脚跟，靠在青年怀里，与他平视，笑意盈盈，眉眼中满是温柔，额前刘海被风吹动，拂过他柔婉的眉间。

陆寄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被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