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铡刀落下,他意识遁入黑暗,浑浑噩噩晕了十来天,才从噩梦中挣脱。

他居然回到了刚考上进士不久!?

醒来躺在床上发了半天呆,许叙才慢慢起身。

起床第一件事,他便是拿上所有积蓄,去千味楼大吃一顿。

如今这个家里,锦衣玉食、使奴唤婢,不知道已经收了那些员外、商贾多少好处。

但他已经管不得这么多,也不想再重复上一世被他们压榨、利用的道路。

当官是不能再当的。

若他为官身更要多一重律法约束,轻易弃养父母比寻常百姓更罪加一等。

他想摆脱这个家庭,继续当官只会让那对豺狼虎豹死死扒着不放开。

许叙想着自己一身学识,好歹进士出身,这辈子去当个教书先生保自己一生吃喝无忧,也是不错。

耳边许母还在哭诉不止。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把你供到今天,你说不去当官就不去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许父怒斥,“你也是!叙儿大病初愈想吃顿好的,你跑去人家酒楼闹什么闹?孩子以后是要做官的!怎能在外面让人家没脸!”

许母委屈,“我也是、也是误会叙儿偷拿了家里的钱,我袋子几十两银子不翼而飞,我还以为、以为……”

许父看了眼许叙的脸色,继续叱骂:“你以为什么你以为?叙儿如今是官身,在外结交朋友哪样不花钱?这事儿不消你说都该把银子给他!”

“我没拿。”

许叙可不想背锅,“我去酒楼吃饭是因为躺床上半个月太饿,花的银子是朝廷赏下来的置家费。”

“看你!误会叙儿了吧!”许父小心翼翼过来劝慰,“你娘知道错了,往后再不敢同你在外面大小声,给你留足面子,如何?叙儿你看,咱们在家里也躺了半个月,这马上就是去衙门报道的日子,可不能再耽误。”

许叙没再说话,直愣愣地躺回去。

反正他辞官一事,已经板上钉钉,任何人都不能说服他更改。

次日上午,许叙表情淡定的起床、洗漱、吃早餐。

餐桌上,许父许母觑着他的脸上。

长舒一口气。

就说嘛。

辛辛苦苦十年寒窗苦读,眼看已经瓜熟蒂落,考都考上、官职都分配了,怎得临到头了说不当了。

果真是气话。

临走前许父嘱咐,“叙儿,此去府衙可得好好与众位大人相处,有什么需要银钱打点,尽管开口。”

许叙没有应声,推门离去。

许母面色难看,“我看他心里还藏着气!”

“你在人前那般下他面子,让人如何不气?”许父侧头,“威儿呢?还没起来。”

小儿子一夜未归,现在还没回来。许母不敢告诉丈夫,忙打圆场,“昨儿个温书累着了,我瞧他困得厉害,便没叫他。”

“温书?我看是胡闹到半夜才回来吧!”

许父骂骂咧咧正要去把小儿子抓起来,恰巧门口约他打长牌的牌搭子来了,许母连忙把人推出去,“你快去吧,我去叫儿子,别人家好等。”

如此,许父才没有去小儿子房中,拿上银钱一起去了酆京最大的茶楼,每日里品茶打牌、喝酒听曲儿,好不自在。

萧宁兰正起床吃着早午饭,就听得小厮传来消息。

“郡主、郡主!您让小的盯着那个许进士,他、他去衙门辞官了!”

“噗”

萧宁兰惊了,“真不想当官啊!”

这年头有人花成千上万,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在城门口捐个小吏都得让自己成为官家人。

居然还有人正儿八经靠科举考上之后,不当了的!

“啧!有点意思。”

萧宁兰拿过湿帕子擦擦嘴,“走,咱们去看看!”

巳时。

喝得醉醺醺的许威带着脂粉气摇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