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思忖良久,江澄可又对岚月道:“明日去城里找个木工来,这水车总用人力如此辛苦,如若横向再加一轮,用驴子拉岂不省力?”

正说着只觉身后一阵痒意,回头却是一惊,只见萧安澈正站在自己身后,手上一只半掌大的蟋蟀仍在振翅而鸣,他嬉笑道:“你在此忙碌,它在你背上你竟也没有察觉。”

江澄可抖抖衣裙,横了他一眼,嗔道:“军中事务繁忙,萧大将军怎么得空过来了?”

她不怕虫!她!!不怕!!!虫!!!!

37 春潮

萧安澈把蟋蟀扔回田间,一指天边斜阳,“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军中的事情早料理完了,我回驿馆寻你不见,便猜到你定还在此处了。”说着牵起她的手引至马边,将她抱上马去。

江澄可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柔声道:“你莫要怪我自作主张,我只想着豫州之大,土地之肥沃,如若加以利用,可足天下衣食了。”她半垂下眸子,眼中满是悲悯。

萧安澈一手把她护在身前,稳稳驾着马,把嘴凑近她耳边,话虽轻柔,可随之而来的气息却格外热烈,“夫人所想便是我所想。如今得了豫州,也是初到北方,正该要好好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待到兵精粮足之时才好向徐州、冀州进军。只是你身子总是孱弱,如此操持,我怕你累坏了。”

江澄可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在风声里细细听他说话,莞尔,桃花眼轻抬,无限旖旎,“战场上的事我不懂,总要替你想着安定后方才是。我瞧着村间小童识字的也不多,待过些日子农闲了我还要去学堂里瞧瞧,人才辈出方得社稷长久。”

说着已行至驿馆,萧安澈翻身下马,又伸手扶着江澄可下马,殷殷望着她,“战场上如今有芸妹妹和远弟分忧,后方又有夫人相助,我算是可以偷闲了。说起来你总想着要替我分忧,我却一直没能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

江澄可步入室内,萧安澈早已安排侍从备下沐浴的热水,江澄可感激地看他一眼,隐入水汽之中,“天下一日不定,哪会有安稳的日子?”柔顺的青丝散落漂浮在水上,清水没过胸口,“我只盼望着日后帝祚复兴,你我可以归老田园。”

“归老田园?”萧安澈将手搭在江澄可白皙的肩上轻轻按压,饶有兴味地扬扬眉,“夫人竟然不想要富贵荣华,门楣光大,反而想要归老田园吗?”

江澄可随意地将水撩到自己身上,她心知萧安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又和梁晔华情同手足,如今说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话,未免太败坏兴致。于是浅笑着握住他的手,水滴从指尖流到他手背,“我江家,连同当年我那姨夫冯家,哪个不是荣华富贵,门楣光大的呢?只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再怎样的起高楼、宴宾客都终归有楼塌了的那一天。可这些日子在乡间田埂上,方能觉得天地之间竟如此生机盎然,如此欣欣向荣,如此质朴归真,倒比那富贵繁华更令人从心底生出无尽欢喜。”她眉眼颦蹙之间情愫暗生,嫣红了双颊从水中走出,被萧安澈用素罗衣敷上。

“你若喜欢,就都依你。”萧安澈说着也扑通一声钻入水中,就这那尚温的水也把自己洗净,“只是我并不想你操劳一生,总想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

“有你在,我便觉得每天都是好日子了。”江澄可对着窗前熠熠无声的星光,闲闲调起琴来,一挑一捻之间,恰是一曲《西江月》: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夫人当真是想归隐了。”萧安澈笑着从她身后将她拦入怀中,轻嗅她身上幽香,“虽是夏日,如今夜里霜气也重了,小心别冻坏了身子。”

“我虽然想归隐,可现下既然要匡扶社稷,自然不得悠闲逍遥,天下怎有两全的事情?”江澄可背后透着薄衫隐约感受着他坚实的胸肌,转过身来,用手抚着他胸口,鹅蛋脸上满是红晕,呢喃,“如今这样,比之少年时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