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 一个字地念出。

宣袍被风吹起, 从今天起, 预示着普天之下的生杀予夺, 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 归于紧握着传国玉玺的谢无炽之手。

旁边, 顿时锣鼓大震, 无数臣子的呼声回荡在漆黑阴沉的天地之间: “恭迎新帝即位! 改元更始! ”

“恭迎新帝即位!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_"

“咚咚咚! ”雅乐声阵阵, 惊天动地。

不远处的时书站在台阶旁, 见谢无炽接过诏书, 端方雅正向祭天昭告万民, 唇角不觉露出了点笑。走过受封的流程之后, 便转身隐入了官员之中, 离开了身后铺天盖地的欢呼之声。

时书身体还没恢复, 吹风受寒更变本加厉, 便提前离开。一大根一大根的红漆雕龙梁柱, 数不尽的回廊院落, 重檐歇山, 园林座座。时书大步往紫薇殿过去, 准备熟悉熟悉这偌大的皇城, 也不着急。

四处闲逛, 慢慢不知道转到了什么地方。

远远看见几个宫女, 约莫十四五岁, 站在井水旁往下张望, 丢了颗石子儿进去, 立刻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抱怨道: “里面什么也没有呀。”

“我不骗人, 三天前刚看见从井里捞出的尸体, 是个贵妃呢。不愿意搬离皇宫, 被新帝的人一巴掌推到水里淹死了。”

“但这水看着可清, 不像淹死过人。”

“当然是真的, 这皇宫里杀的人可多了, 我们被嬷嬷带进来教养, 夜里不许开门, 也不许支起耳朵听, 说起控鹤军正在一个殿一个殿挨着杀呢……大清早, 我们起床, 就看见太监提水在冲砖上的血。”

这小宫女摘了一片叶子, 问起: “你也刚进来吗?”

“我刚进来。原来的宫女都被送走了, 皇城贴着告示, 征集宫女太监。我家里人躲避战乱, 在东都要饭, 这就把我送进来了。”

时书站在屋檐下, 见几个小宫女说一气, 再到井里打捞: “你不是说, 她的金镯子掉到井里了吗? 真捞出来了怎么办? ”

“这鬼气森森的皇城, 真捞出来了, 夜里贵妃从井里爬出来和你睡觉。”

“你别吓人了! ”

“……”

她们笑嘻嘻说话, 留意到了外人, 连忙站成了一排。时书本来就无意打扰别人, 挥了挥手表示没有恶意, 急匆匆地连跑带窜, 逃离现场。

“百废待兴, 皇宫里被血洗, 太监宫女都是新人啊……”

时书心里嘀嘀咕咕, 一溜烟回到了大殿之内。

宫里全是陌生人, 铺张暂时从简, 亭台楼阁内往往不见人, 只有御书房一带人特别多, 来往匆匆, 将一道一道地圣旨捧出去。时书走进门来时, 见谢无炽一身窄袖袍, 正坐在椅子里和官员说话。

户部长官道: “陛下, 现在大战刚过, 是与民更始、休生养息的时候, 卑职正在清点府库内的余粮, 以救济百姓。”

谢无炽正在看奏折: “这场仗打过去, 许多地方生民百余一, 城池也处于废弃状态。派官员到城里去, 将百姓们再集结起来, 十日内清点出存亡百姓名册, 交到宫里来。”

户部长官道: “是, 陛下, 太阴府人烟断绝, 可由韶兴府迁百姓过去, 恢复耕种, 这般这般……

时书听见, 明白, 他们在解决战后这一堆废墟。战争虽然结束, 但死于战争余波, 或饥渴、或瘟疫的人却仍然不容小觑, 不用说, 接下来的精力都要花在为百姓重建家园上了。

时书傍晚进来的, 走到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倒了杯水。

等户部的官员离开了, 时书看谢无炽的一举一动, 他提笔在纸张上勾画书写, 一旁则一摞一摞地堆砌着书册。

时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