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日,不常去学校的裴曜去上课。

下了晚自习临近暴雨,整个学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一整栋教学楼空荡荡。

裴家的司机在半路抛锚,同他说要在路上耽误一阵子。

空气中泛着铁锈般的水汽味,教室里的裴曜靠着课桌,耳机里放着音乐,时不时低头,垂眸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窗外电闪雷鸣,闪电撕裂夜幕,发出轰隆隆声响,狂风骤然翻卷大作。

司机抵达校门口?的消息弹出,裴曜走在教学楼的长廊,松垮垮地背着包,单手插着兜,漫不经心地往楼下亮着灯的对?面教室望去。

亮着灯的教室里,皱起的狂风卷起无数雪白试卷,漫天?飞舞,穿着蓝白校服的黑发少年站在其中,额发浮动,校服被?吹鼓,勾勒出清瘦的身形。

黑发少年伸手去抓四?周漫天?飞舞的雪白试卷,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远处。

雷电撕裂夜幕,刹那天?光乍亮。

那时的裴曜怔在原地,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随着狂风骤雨,闪电一般震耳欲聋响彻在耳边。

至此以后,他才懂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裴曜开始每日都去上学,哪怕学校的绿植正逢花期,每次出门前都得吃过敏药,但?他仍旧不觉得麻烦。

他开始打听喜欢的人,知道对?方是高一的学弟,人缘很好,长得好看,成绩不太好。

成绩不好不是因为上课不认真,只?是脑子有些笨,学得有些慢,所以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后,还要在教室里写上一会作业。

裴曜展开了漫长的暗恋。

直到那日在小卖部,刷了喜欢的人十八块钱,才换来?一点点接近的机会。

裴曜声音发紧道:“叔叔,我真的不是什么变态,我是真的很喜欢幽采,我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另一处,幽采背靠着卧室门,隔着薄薄的一层卧室门,听着裴曜说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自己。

傍晚的饭团和?牛奶是他送的。

整理的习题和?讲义是他专属的。

幽采低头,脸有些热,踢着脚上的拖鞋。

客厅的裴曜:“叔叔,我同您保证,我一定不会影响幽采学习。希望您不要让幽采跟我断了联系。”

黄胜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幽采那个成绩,影不影响都一个样。

他还怕裴家人来?他们这里大闹,说是幽采影响了他们家孩子的学习。

毕竟一个成绩第一,一个成绩倒数,明眼人都知道谁更容易被?影响。

一场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

谈到最后,裴家人终于放下心来?,知道裴曜没被?幽采一家当成变态加偷窥狂。

黄胜将一家人送至门口?,并且笑呵呵地表示自己和?另一个长辈都是很开明的人,不会坐棒打鸳鸯的事情。

但?虽开明,他还是同裴曜说高中这几年两人得以学习为主?,不能太过亲密,谈恋爱这种?事情得放在大学。

楼下,临走前,裴曜拉开车门的动作忽然一顿,低头摸了摸自己口?袋里幽采的检讨书。

其余两辆黑车已经发动引擎,只?等着裴曜上车,一齐回裴家。

裴曜敲了敲其中一扇车窗,对?着车内的邓欣女士和?裴父说自己还有个东西没交给?幽采。

他一边摸着口?袋里的检讨书,一边走向破旧的居民楼,

爬到二楼时,裴曜不知怎么的,抬起头,瞧见楼梯上的少年,愣了愣。

少年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穿着纯色的宽松睡衣,踩着拖鞋,弯着眼睛从上往下望着他。

裴曜长久地愣在原地,直到楼梯口?的少年踩着楼梯下楼,叫了一声学长。

黑发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刚听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鼓作气跑下楼,垫着脚,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他亲得很用?力,发出响亮的一声“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