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应声,他拧开瓶盖仰起头,并没有对口,两瓣唇分开。梁阁比他高,低下眼能清楚地看见他红嫩干净的口腔,舌头上勾着,瓶口倒出的水像条清澈细小的溪流,在阳光下闪耀着,涓涓淌进祝余口中。一下灌得太多,几线水珠溢到下颌,又顺着他雪白有汗的颈项滑进衣领深处,白色的运动短袖前襟洇湿了一块。

他抬手揩了一下颈间的水迹,溢出的水让他的唇色更红,忽然想起什么,他回过头望着看台下的拐角处,好似不解,“其实那里有一箱水,这也没有人,我为什么要你帮我拿着呢?”

这似乎只是一个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可祝余垂下眼看着自己慢慢拧上瓶盖的手,轻飘飘地,恍若不经意地说,“可能是我想让你看着我拿第一吧?”

梁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祝余说完就走,他拧紧瓶盖退着往后走,经过拐角处时,侧下身从那箱水里抽出一瓶来,又那么行云流水地抛给梁阁。他退出遮蔽的阴处,清透明媚的日光洒下来,祝余整个人都沐在光里,很活泼轻快的样子,“谢谢你的校服,请你喝水。”

这瓶水被晒过,瓶身还有些温热,梁阁握着又站了一会儿,上了看台。

李沛一见他就兴奋地惋叹,“哥!你怎么不在!你没看到刚才祝余,我老婆跳高多厉害!那个身段你不知道……”

梁阁笑着,“真可惜。”

他坐下来,身边的沈释玩着游戏问他,“你去哪了?”

“洗手。”

“这么久?”

梁阁拧开手里的瓶装水喝了一口,幽黑的眼里有点笑意,“慢慢洗嘛。”

运动会持续几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天气预报失策,下起雨来。四五月天气多变,一会儿燥一会儿寒,淅淅沥沥的凉雨,许多比赛项目不能举行,但学校也没要求正常上课,行动自由。

梁阁在学校礼堂看一场观影讲座,是个沉闷的黑白史诗片,只零零稀稀十来个人,坐得很分散。梁阁稍显松懈坐在座椅上看着屏幕,脸上看不出沉思,也并不专注,似乎只是看着。

开场二十多分钟后,有人施施然在他旁边的位置落座,发出些微小的动静,梁阁没有分神去看是谁,直到那人凑在他耳边问,“放了多久了?”

伏过来的刹那,梁阁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清甜气息,他下意识去触耳后的阻隔器,同时警觉地侧过脸去。

祝余对上他眼神,隔得太近,只觉得那双眼里一片漆黑压下来,冷漠而戒备地,仿佛有种重量,在看清祝余脸后迅速平饰过去,祝余再一晃眼,梁阁只是温和平静地看着他,带着一点点疑惑。

祝余有些得意的样子,会意地张开嘴巴。梁阁看见他半启的唇齿间含着一颗水果硬糖,被卷在舌尖,屏幕的光映出这颗散发出清新甜味的玫瑰色透明糖球,被mega的口水浸润着,泛出剔透涟涟的光泽。

祝余把糖含到一边,腮帮子鼓起来一块,看着他,眼底有点戏谑的神色,“你不会以为是我信息素的味道吧?”

他又凑近,嘴唇和梁阁耳廓只隔毫厘,热息洒在梁阁皮肤,声音压得极低,“你不是闻过吗?”

他说完就退开,安全的社交距离,若无其事地,坐在座椅上开始看电影。

梁阁看了他一会儿,也继续看电影。